他吐声,一字一顿,带着明晃晃的嘲弄。
“张国栋,你可真够畜生的。”
“小兔崽子就是这么跟你老子说话?”
可男人并不以为意:“你不会觉得自己是什么好东西吧?”
他哼笑:“不打钱,他能在医院住得下去?”
张言之闭了闭眼,胸腔起伏,平复着呼吸。
几秒后,他又睁开:“之前多给的呢?”
“花了。”
对面说得干脆。
张言之不可置信:“上个月。”
“我一共给了你三万。”
“那怎样?”男人丝毫不觉惭愧,承认得利落:“出去喝了几顿酒。”
“你又赌了。”张言之声音很淡,语气却肯定。
“别扯这些有的没的,最迟下周五,打不来钱,死老头那边你自己掂量……”
“你敢?”
张言之深吸口气,骤然抬眸。捏拿手机的五指收紧,下颚线条绷到极限。
许久,他竭力冷静下来,非常客观地陈述事实:“他可是你父亲!”
“少拿这套压我。”男人语露不屑,嗤了几声:“我不也是你老子,你看我他妈敢……”
闻言,张言之彻底沉下脸,没再等他继续说什么,径直便掐断了电话。
寝室里。徐一迪不知道去了哪儿,还没回来,只有张言之一个人倚站在阳台。
空气寂静,流淌着诡异,连窗外晃进来的风也略显荒唐。
张言之在冷风中站了很久。
以至于徐一迪刚回来时,冷不防还被他吓了一跳。
“我去,”
开关磕哒声响起时,门被人随手甩上,惯性落锁。
“哥们你在啊。”徐一迪狐疑伸着脖子往里瞅,半埋怨半不解地开口询问:“怎么不开灯?”
张言之回过神,没吭声,抬脚走回房间。
见他一脸不爽地把自己当作空气,徐一迪突然急了,连“诶”好几下:“跟你说话呢。”
张言之心情差到爆炸,忍耐着没爆发。
他回到座位,脸色铁青地伸手从书架上抽了几本蒙灰的英语考级资料,一一翻开,全数摊到桌面。
满脑子想着方才的对话,张言之只感觉自己太阳穴突突直跳。白纸上的字母歪歪扭扭,鬼画符一样,竟是一个都无法入眼。
偏巧徐一迪还十分没有眼色地凑过来,拽了他的袖口,强迫地扯他对视:“喂,我说——”
大概是力道没掌握好。
张言之被迫转身时,手肘刚巧挂到了塑料袋,里面大大小小的药盒哗啦啦就散落了一地。
徐一迪一愣,特别是在看清他眼中墨色的瞬刻,直接结巴了起来:“你……”
张言之一言不发,俯身去收拾。
气氛因这个小插曲而滞凝片刻。
徐一迪静了静,软着性子和他商量:“有空谈谈?”
“现在没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