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结束了也不肯走,赖在扶胥的床榻上,靠着他的肩膀亲亲密密闲谈:“过去你认为仙考滢罗定能夺得魁首,我却不信她一定能赢,眼下我与她同升天仙,打成个平手,你又怎么说?”
扶胥回忆两遍,都没有想起自己何时说过仙考的优胜者必是滢罗。
但他听出九昭话里还有别的意思,便转头望着她的眼睛询问:“殿下想我如何?”
“上次都说了,不许叫我殿下,你怎么又开始了。”
九昭皱着小巧的鼻子,不满嘟囔。
听到扶胥立刻改口唤名,她才露出猫咪一般,带着点狡黠的微笑,继续刚才的话题:“过去在长烨学宫上课,每回考试结束前几名总能得到奖赏。夫子,您是不是也得奖励学生点什么?”
在床上被称“夫子”,总显得格外羞耻。
扶胥指尖的肌肉颤了颤,耳垂顿时染上一片粉红。
作为一个没有任何恋爱经历的老实上神,九昭不给任何准备就开口要奖励,简直是在为难自己,他大脑放空几秒,被九昭眼巴巴的视线催促着,思来想去,才想到件合适的礼物。
绿光过后,一株外形普通的花植出现在扶胥掌心。
它生着锯齿状的窄长叶片,枝条延伸的末端连接一朵淡紫色的重瓣花苞。
九昭怔了怔,才记起这花自己曾在大婚典礼,以及扶胥回归时送来的赴宴礼服上见过。
是扶胥真身几万年才开一朵的圣花。
印象里,她从未看到过扶胥花的真容,也不曾听说三清天有谁手里能有上一朵。
“这是你那树身开出来的花吗?”
九昭低声问着,手指探入花苞拨弄银白蕊心。
结合她充斥歧义的话音,扶胥又是一阵面热。
他低低应了一声,把扶胥花放进九昭手中,听见将花翻来覆去欣赏的九昭好奇追问:“世人皆传谁能得到扶胥上神亲手所赠的圣花,就可以实现任意一个愿望,这是真的吗?”
扶胥摇了摇头:“并非传言的那般无所不能——以此花入药,能够制成治疗重伤的保命丹丸。在锻造兵器的过程中,将它作为材料加入,可以使得兵器更加牢固坚韧,不易受损。当然,把花当成信物,吩咐我完成一件事也可以。至于其他的用处,我暂时没有想到。”
“前面的功效倒还好说,能够吩咐战神做件事,那不就相当于什么愿望都能实现吗?”
九昭嘻嘻笑着,手掌拢上扶胥肩膀,下巴抵着他健壮胸膛,不怀好意问道,“让你把所有修为都渡给我,让你奉上战神的位置给我坐,让你和我签订主奴契约,这些都可以吗?”
扶胥毫不犹豫:“都可以,哪怕要我的命也可以。”
这般时刻,说起有关生死的话题总有不祥的嫌疑。
九昭捂住他的嘴,呸呸两声:“谁要你的命了!我的愿望是要你平平安安,永远陪着我!”
陷入沉溺的爱恋中,九昭说出的每一句话都是那么的郑重其事,用尽全力。
扶胥自上而下静静看着她,眼前浮现的,却是辉天镜内自己即将神魂俱灭时,她献出元神一夜华发俱生的场景。他不知自己是否应该答应,那不甘认命,想要再次求证的情绪却涌上心头。
迟疑许久,他才缓缓点头。
九昭对如此拖拉的回应速度很不满意,她龇着小虎牙:“难道你不情愿?”
她的表情这样亮烈。
年轻的面容总有种不知天高地厚的鲜活。
扶胥难以与那个心如死灰,眼若枯井的女帝形象相互对应。
他的心又快痛得透不过气,只好弯起唇角,用一种很慢很沉的声音说道:“这等一生一世的事情,当然要很认真地想一想。想一想,才能给予殿下最好的回答。”
终于得到心心念念的承诺,九昭后知后觉害羞起来:“……都说了不准叫殿下。”
她扑进扶胥怀中,如斯良夜,两人沉默相拥。枕着扶胥沉稳有力的心跳,九昭哼哼唧唧,还是问出了心底在意的话题:“所以,你当时不告而别的原因是什么?说好了要告诉我的。”
她想,不论扶胥当初是何想法,如今他们结为夫妻,只要坦诚,任何事情都可以共同面对。
只要不骗自己。
她愿意给扶胥一个机会。
也愿意给被兰祁伤透的心,再次不顾一切爱一个人的机会。
……
然而,心哪怕挨得再近,总是放置于彼此胸腔中,相隔皮肉距离,注定无法做到亲密无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