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双方均是新人上手,菜鸡互啄,很快善于此道的朱映熟练起来,连赢她三盘,气得她直嚷嚷:“你看看,你看看,朱映,这就是你不可爱的地方!我真后悔当初没把你留在离恨天!要是换做缃璧来,就算能够稳赢我,也会放放水让我享受一下游戏的乐趣!”
“是是,是属下错了,下回一定相让。”
朱映还在兴头上,意犹未尽,继续邀请道,“小姐,我们再来一局?”
“去去去,你去和绛玉打吧,都知道赢了也不是凭自己的实力了,我还和你玩什么!”
九昭跺了跺脚,从室椅上站起来,连棋牌带人将他们轰了出去。
她提着裙子踱步回来,在不大的房间里环视一圈,选择趴在窗边对着高悬的明月发呆。
思绪发散了一刻,却始终不得安闲。
九昭又想起祝晏手上凹凸不平的剑疤,和他悲惨的年少经历。
越想,被人连头摁进土里,犹自不肯屈服的少年面孔就越是清晰。
“哎呀!”
她一拍脑袋,低呼出声,将胸口莫名其妙涌出的同情心,归结于吃饱了撑得慌。
她又转头找出塞进床边抽屉的时兴话本,一目十行地翻看没几页,最后还是抵不过这种情绪的泛滥,从储物戒中找出最上品的仙药,起身推开房门。
……
“喏,这是南陵进贡的复痕凝露,抹在伤疤上,很快就能恢复平整。”
站在祝晏面前,九昭递过手上的白瓷瓶,顺便为自己找补几句,“反正这药在我的私库中多得是,放的时间久了也会失去效力。你修复登天阶要消耗许多仙力,拿着它,不用白不用。”
目光定格在瓶身上,闪过愕然。
祝晏也没想到九昭会对一个“跟班”这么上心。
他正要流露感动。
“小姐,感——”
九昭却大手一挥,将药塞进他的衣襟:“你先用用看,要是效果不好,我再找别的给你。”
说完,她也没有要离开的意思,祝晏会意当着她面打开白瓷瓶。
药瓶木塞被拔起的一瞬,草植清香迅速席卷室内。
光看那顺着瓶口溢出的点点浅绿仙灵,祝晏便知这是不可多得的珍品,应该出自南神王琼英之手,放眼整个南陵也是少见,绝不会如九昭所说的那般多到用不过来。
仅是消除手上的剑茧和伤疤,耗费不了多少药量,为了不污染瓶内的剩余凝露,祝晏将药搁在旁边的桌上,开始寻找起房内可以用作代替的干净涂抹之物。
九昭的目光亦随着他的身体左转右移,开始不耐烦起来:“你在干什么?”
“用手挑取仙药终究不洁,所以属下想啊——”
来不及把话说完,祝晏被凭空生出的一双手拉得笔直坐倒,发出一声猝不及防的低呼。
“忸忸怩怩的,想烦死谁!”
九昭斜瞪他一眼,一手摁住他的手掌,一手拔出药木盖,用小指挑了凝露涂在他的掌心。
先是仙药的沁凉,后是高于常人的热。
偏偏这热不是凝固的,而是流动的。
九昭白腻的指腹抹到哪里,哪里就带起一阵无法忽视的热意。那变得早已如同枯树皮一般麻木的疤痕,倏忽前所未有地敏感起来——这下被激得蜷起手指的人变成了祝晏。
他的喉结上下滚动两个来回,两扇长睫也化作了受惊的蝶翼。
好在呼吸也要泄露的前一秒,他终于控制住了自己。
九昭涂得专注,并未察觉祝晏的异样,口中自顾自地说着:“我前几天在床上躺着无聊,就从巽泽那里顺了本芸生世的算命书,书上说掌心的三条纹路叫做天纹、人纹和地纹,分别对应感情、智慧和生命。你的人纹和地纹倒是很长,相比之下,天纹就显得短了。”
九昭说这个,倒也不是相信。感情、智慧、生命,并不以此作为实据,只有那些天资不足,无法修仙堕魔,又渴望掌握命数的平庸凡人才会信这个。
她用一种轻快的口吻提起,只当成个乐子跟祝晏分享。
祝晏安静地听着,在她说到“代表感情的天纹短”时,眸光一阵细微摇曳。
“你看,我的天纹就很长!”
九昭献宝似地朝他摊开手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