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祁话音沉静,似乎彻底遗忘了过去的经历。
九昭轻哼一声:“昔年为本殿养兄时,为叫我高兴,业尊做过什么,如今不妨再做一次。”
横竖仙魔恢复邦交与否,他们都是一辈子的敌人了。
由于太过了解彼此,多看一瞬和气的笑靥都觉得出戏至极。
想通这点,此刻又仅剩他们两人。
九昭兀自说个痛快,不料一具体温低于自己的人躯倏忽从背后贴上。
“!!”
她短促地叫了一声,被青年的突然靠近激得身体僵硬,“你干什么?!”
可仿佛对方不只为了吓吓她,叫她闭嘴。
那看似清瘦的男性躯体一覆而下,相隔布料,坚实胸膛如高墙般抵着她的后背。
那双不知何时摘去了漆黑手套的手,亦压住她的手背,十指不容反抗地扣进她的指缝,如同被压制着的姿势一般,将九昭双手抬起,抵在墙上,右手的伤口也正好落在与九昭视线齐平的咫尺间。
几日未治,那处显然更严重了。
黑黢黢的血肉被灼干水分,一寸寸皱了起来,大面积袒露的白骨触目惊心。
然而,兰祁像是感觉不到疼:
“昔年孤做过什么——
“未知神姬殿下提的是哪一件?
“是因为一句与女伴心血来潮的打赌,强迫我独身进入灵兽森林为你寻找传说中的积月花?
“还是酒到酩酊时,非要我跪下来,四肢着地做被你骑的大马?”
随着青年淡漠的言语钻进耳中,九昭说不出话,挣扎的幅度也无意识地变小了些。
这桩桩件件,没有伪造,更没半点夸大其词。
年少的自己满心满眼只有他真的——可没有学会如何正确爱人,对他苛刻也是真的。
一半厌恶,一半内疚,两种情绪来回撕扯着九昭的心脏。
偏兰祁还要笑盈盈地补上一句:“这世上唯一一朵的积月花,我已在你两万岁的生辰宴来,以丢了半条命的代价寻来给你了,那么殿下是想让我继续变成马给你骑,来哄你高兴吗——
“只不过殿下早已长大了,裙摆也长了不少,想要骑哥哥,得把裙子高高撩起来才是。”
“住嘴,谁允许你说出‘哥哥’这个词的!”
这两个用来称呼家人的字眼,更像是一把无形的刀刃捅进九昭的弱处,深不见血。
她四肢剧烈颤抖一息,终于有了力气,转身将兰祁使劲推开,顺势一耳光打在他面上。
火辣辣的痛楚自被打红的肌肤间传来。
兰祁情不自禁用舌尖顶了顶:“下手这么重……孤还真是新伤叠旧伤啊。”
“哥哥、兄长。”
九昭抬头,两眼死死钉在他的面孔。
“若你的嘴里再敢说出类似的词汇,兰祁,拼着天令不顾,本殿也会杀了你。”
兰祁回望她,隽秀眉眼俱是问心无愧:“若殿下不愿孤再以过往交情相求,便答应为孤治疗吧,世间凤凰族千千万,孤最信任的,终究是殿下你——另有一层,留春宴不允许宾客戴手套出席,届时孤若袒着被涅槃凤火灼伤的患处前去,叫其他人看见,怕是殿下的名声会受到非议。”
……
这一番交锋,九昭败下阵来,不复澄心池边的胜券在握。
于情于理,她都不得不为兰祁治疗。
可很快,她想到了新的报复办法。
兰祁的伤口无法愈合,盖因血肉之间残留的涅槃火灵在持续灼烧。
只要将火灵完全吸收,后续随便一个医官就能将伤治愈,不需要九昭负责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