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慕青也算是淮家的常客了,为人谦和有礼,对于佣人们也是没有架子,这里有些资历的佣人都认识廖慕青。得知了廖慕青在大学读的是师范专业,而且还是名牌大学的师范。一天,廖慕青见张贵欲言又止的神情,便耐心地询问他发生了什么事情,张贵便跟廖慕青讲了自己的烦恼,廖慕青静静地听他说完后,让张贵别太过担心,这段时间他放假后要是有时间就会来帮他的儿子张小富补习。
淮泗敲开了房门,打开门的是张贵,正一脸错愕地看着他。
“大、大少爷?”张贵显然没想到淮慈会出现在这里,咽了咽口水,他看到了淮泗身后那两名保镖。
那两名保镖显然震慑到了张贵,以至于张贵还没反应过来。
淮泗不经意地将语气稍放软了些,问:“廖慕青在这里?”
张贵傻傻地点头,淮泗便让保镖止步在门外,他看得出张贵的神情首先是对身后这两名保镖的害怕。
没办法,其实他也不想带着这两名保镖。但是昨天淮慈失踪了一回,让原本对淮慈的安保任务变得更加周密了些,即使他拒绝后,这两名保镖还是要跟过来,并且表示要是他真的不要保镖跟着的话,他们要先向淮凌禀告情况后才能批准。
淮泗觉得设计淮凌的事情之后,可能就不会这么简单。更何况,他也只是去后面看看廖慕青在干什么,也不算什么大事,便带着他们过来了。
两名保镖这会倒是听话,没再坚持进去屋子。
淮泗礼貌地询问:“我可以进去吗?”
张贵意识到淮泗的问话,瞪大眼,这可是淮家的大少爷,他这种性格哪敢说不,连忙让开身子说:“请、请进……”
淮泗随后便进了门,张贵还没关门,他看着门外的两名高大的保镖,淮泗直接对他说:“不用管他们,他们不进来。”
张贵松了口气,他当然不希望这么多人进入他的房子,但是淮慈是大少爷他没办法拒绝就是了。淮泗进入房子后,踱步着不动声色打量着四周。
张贵后知后觉地搬来一张椅子,不自然地招呼着淮泗坐下,但动作略显迟钝,毕竟这位大少爷的脾气是出了名的阴晴不定,平时他的后厨很少直接正面接触到这位大少爷,但是也因为淮慈的胃口刁而重做过不少次饭菜。
所以当这位大少爷突然出现在门口,他更多显得不知所措,第一时间还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事情,要惊动到这位大少爷亲自过来抓他。
淮泗来到这里也怕给对方带来麻烦,所以干脆也不坐了,直接示意自己找廖慕青,免得产生过多的事端。顺便进门之后打量了屋里的家具和装修,简单的白色墙壁,家具却齐全,房子井井有条,客厅虽然有些小,但是显得很温馨。
但他这一脸面无表情扫视着房子,一边进来还一言不发的模样,配上淮泗已经模仿了淮慈那眉间的阴郁,这样的神情在外人看来,便是这位大少爷此刻极其不好惹,一时间都不太敢上前跟他说话,任由淮泗走了进来。
两房一厅的格局,厨房此刻正在做饭,厨房里还传来了女人的声音,是张贵的妻子正在喊着张贵过去帮忙拿东西,全然不知道外面来了个人。
“老公!去冰箱底下那格帮我拿玉米进来!”
这一声让张贵如梦初醒,他反射性地想要遵循老婆的话第一时间拿东西进入厨房,猛地意识到淮家大少爷的存在,站立在原地,有些踟躇地看着淮泗。
“大少爷您这是来……”张贵正要问问大少爷来自己这里干什么,可媳妇儿久久没有见到他人拿东西进来,声音比刚才更大,语气已经隐隐带了怒火。
“张贵!叫你拿东西没听见是吧?!”
张贵的脖子一缩,他清楚自家媳妇的脾气,脚步朝着厨房的方向,可还是看着淮泗,迈不开脚步。
淮泗见此,摆了摆手,说:“你去吧。”
张贵松了口气,赶紧跑去打开冰箱先去厨房给老婆送去需要的东西,同时脑子里还闪过一个念头,觉得
此刻淮泗转过身,隐约从其中一间房里听到了讲话声音,熟悉的声音,不紧不慢的语气,只言片语里是数学上的符号。
淮泗循着声音而去,找到了廖慕青。
廖慕青正在给张小富讲着数学题,背对着门口坐着,自然没看到门口淮泗的到来,他依然专注地讲解着每一道数学练习题。
他上身穿着简单的浅色衬衫,身材高瘦,浅色的衬衫显得更为书卷气了一些,领口整齐,纽扣都系着最上面那一颗纽扣,鼻子上略有细汗,正在低头在卷子和草稿纸上刷刷地写着解题过程,握着圆珠笔的手凸显出漂亮的肌腱和分明的骨节。桌子对他而言略显矮了点,他的背微微躬着,衬衫贴紧了背部的皮肤,因点点的汗迹反而显露出了衬衫下的肌肉,垂着头,刘海耷拉下来,映衬着桃花眼沉静如海。
眼前的场景,让淮泗难得感到了一股宁静。
他仿佛看到了以前廖慕青给他讲解晦涩难懂的题目的画面,在末世,许多人已经顾不上上学,但是廖慕青不愿意淮泗只是简单地识字,有空的时候会另外给他补习数学和英语这些末世前的课程。
即使很多人觉得根本没有这个必要,也会有人嘲笑廖慕青这样多此一举,觉得廖慕青是做老师上瘾了。但是廖慕青不为所动,甚至连淮泗曾经都觉得廖慕青这样做没有什么意义,不过他小时候一向比较乖巧省心也没表现过什么太大的叛逆反抗。直到有一天,外面的人都嘲笑着廖慕青这样无用的行为,淮泗也觉得廖慕青这样不仅没用还把自己的时间挤压了增加负担,忍不住问了廖慕青为什么要这样做。
“如果以后末世在你这里就结束了,这些东西你就不用重新再拾起来了。”
淮泗还是不解,他懂事以来就已经身处丧尸末世,他的认知其实并没有末世之前的时代,他无法想象和平安详的时代是什么样子,纵使书本上已经描绘过无数次温馨的场面,但他没有亲眼见过就无法产生真正难以割舍的眷恋和向往,也无法相信末世会在自己这里结束,更不觉得这些知识能派上什么用场。
可廖慕青只是注视着他,平静地笑着,摸着他的头,说:“如果你亲身经历过那种和平的年代,你就会发现所学的这些都是为了迎接这种生活到来的准备而已。”
他似懂非懂地点头,不过,他一向听廖慕青的话语,心里也有对人性坚定的信念,所以他也一直想象着这种时刻。
如今,曾经只能在书本上描绘的画面就这样轻飘飘地出现在他的眼前,在末世里无法寻求的宁静时刻,在这里却成了微不足道的场景。
厨房的烟火气,妻子的嗔怪,丈夫的插科打诨,孩子在房间学习,傍晚的晚霞从窗户透进来,金粉的磷粉洒在家里的地板上,带上了一种温柔的色彩,这只是一个普通家庭的普通一天而已。
如果可以一直维持这样宁静的时候,淮泗竟然觉得一直下去也不错。
所以他并没有出声,不由自主地站在门口,静静地看着廖慕青给面前的小孩讲解着题目,一边拿笔在纸上写着思路过程,话语没有不耐烦,如温水似的浸过每个人的喉咙,纵使没有什么味道,但温水总是最能解渴的利器。廖慕青的讲课方式也没有像一般老师那样枯燥,他能够将公式引到生活中的事情,冷不丁地用平和的语气讲个冷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