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寒衣:“那我师尊他……”
白梅的视线落在苍琅真人方才渡劫所在的方向,不甚在意道:“你师父那么大个人了,不可能不知道这些。他执意如此,想来是他要做的事惟此一条路可走,他也定然做好了所有的打算,心甘情愿接受一切因果。他要做的事情,大抵是你我都帮不上忙的,所以你也别在这瞎操心了,都是无用功罢了。”
楚寒衣沉默了一会儿,接着仿佛自言自语般说道:“师尊会如此做,莫非是因为南渊。”
这倒是勾起了白梅的好奇心,它抖了抖花枝,饶有兴致道:“南渊?南渊怎么了?”
楚寒衣闻言却是一愣,露出个不解的表情:“你怎么突然提起南渊?”
白梅的语气比他还不解:“不是你方才说的吗?”
楚寒衣:“我何时——”
他话说到一半,仿佛忽然意识到什么一般,一双凤眼直愣愣地望向白梅。
“你……”
“我……”
白梅深吸了一口气:“你先说。”
楚寒衣:“我方才的确是在心中想过南渊。”
白梅沉默了一会儿,道:“也许只是巧合。”
“巧合,”楚寒衣重复了一遍它的话,表情有些古怪:“碰巧听见了我的心声吗?”
一人一树又陷入了沉默。
楚寒衣抿了抿干燥的唇瓣,欲言又止,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却被白梅冷不丁的出声给打断了:“你、你先别说话。你在心里想些事情,随便什么事情都行。”
这还是楚寒衣第一次看见白梅这般凌乱的模样,他将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依它所言随便想了些事情。
“木剑。”
“嗯。”
“明日的考核。”
“嗯。”
“……又有别的山的弟子来找你打架了?”
楚寒衣纠正它:“不是打架,是切磋。”
楚寒衣连着想了许多毫不相干的事情,每一件都被白梅精准而简练地说了出来。事已至此,一人一树也不得不接受眼前的现实——
它能听到楚寒衣的心声。
相较于有些凌乱的白梅,作为被窥探内心的那一方的楚寒衣却要平静许多。一开始的诧异之后,他也很快便恢复了往日的模样。
楚寒衣微微叹了口气,靠着白梅坐了下来:“所以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莫非是那道阴雷导致的?”
白梅茫然道:“我如何知道?我也是第一次被阴雷劈。我记得通天阁中是不是有个挺厉害的药修来着?不如你去请他来看看。”
然而还没等楚寒衣回答,白梅便警觉道:“你不愿意?”
楚寒衣露出个有些无奈的表情,后知后觉到被人窥探内心的确是个极为不妙的事情,只不过是转瞬即逝的一个小小的念头,都会被人轻而易举地捕捉。
“我的确不太想让别人知道这件事。”
“为何?你这样被我听见心声,难道不觉得别扭吗?”白梅语气一顿,陈述道:“因为你师父。”
楚寒衣沉默了一会儿,坦然道:“是。”
“先不说二阁主能否解决你我如今的困境,若他来,问起此事的缘由,势必逃不开那道阴雷。我帮不上师尊的忙便罢了,至少不能给他添麻烦。”
白梅道:“可他此番雷劫声势浩大,但凡是个有些阅历的修者,便不可能看不出这是阴雷。”
楚寒衣道:“你先前也说过了,师尊想要做一件事,定然做好了完全的准备……我也是前些日巡山时才发现他早已在山脚布下了足以笼罩整个归寂山的大阵,我那时还疑惑大阵的用途,现在想来,大概便是为了遮掩这阴雷的。”
白梅“啧”了一声:“那我们便要一直如此吗?先说好,我可没有窥探别人想法的癖好,我这是不得已的!不得已!”
“好好好,你没有,”见它如此,楚寒衣只好安抚道:“也许只是阴雷的后遗症,没准过几天便恢复正常了。岁岁你便稍微忍耐几日,好吗?”
白梅无言半晌,看着楚寒衣那张诚恳的俊脸,最终不情不愿地“嗯”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