钝刀对准她另一只脚踝,顷刻间血流如注,刀触及筋脉时那奇异的感觉令人头皮发麻。身体愈发沉重,她的脑袋发昏,冷汗湿透了衣衫,她几乎快被无尽的痛苦和恐惧吞噬。
好黑——
能不能有一点光啊,哪怕一点。
这里没有透气的窗户,只有层层望不到底的石阶,紧紧环绕压迫着的木栏,以及避无可避的腐烂。
她能清晰闻见自己身上的腐烂味。
只是很快浓郁刺鼻的铁锈味盖过了这股腐烂,令所有人都未曾察觉。
那人自顾自道:“今日他居然用好不容易驳得的战功来求娶沈氏女。一个无权无势的孤女,有什么好的?”
他玩味一笑,“沈娘子不如猜猜,你那好苍王求娶的是哪个沈氏女?”
“……”
“不过也不重要,如今他势头正猛,至尊可不会容忍他配个孤女,当时就下令禁了他的足,我那好圣人估计很快就会找个同他家室相匹的贵女赐婚。”
她眼皮猛地一颤。
“够了,今天先就到这。”他勾勾唇,“明天继续。”
走之前,他还命人在她四肢伤口上抹了把粗盐,盐触及伤口,犹如烈火烹油,瞬间将她整个人都扔进了滚烫的油锅里。
她忍不住尖叫挣扎,粗糙的麻绳将细嫩的肌肤磨出道道血痕,她罔若未闻。
等彻底没了力气,她的脑袋无力垂向一旁,血腥味淡去,腐烂的气味仿佛又浓郁了一些。
若此刻有光,就能看见她的唇一直在闭合。
附耳倾听,她在叫:
“阿娘!娘……”
声音像失去大猫庇佑的幼崽,愈发微弱,趋于渐无。。
第二日,男子照常前来,带着的还有一个消息。
“他终于发现你不在了,你知道吗,他逃了,他居然违抗圣命逃了,真是蠢货哈哈哈哈!果然,我费了那么大的力捉住你还是有用的。”他愉悦极了。
“今日不折磨你,我们来打个赌。”
“赌他什么时候能找到你。”
她垂头不语,男子自顾自道:“我猜你心里盼着他来救你,你知道吗,我这处宅院无比隐蔽,短时间内他不可能找到你,别想着他了。”
“我这次还带了个好东西来。”他手里攥了个竹筒,伸手不见五指的环境里,只能靠声音辨别他的动作。
他拨开竹筒,绵绵密密的响动自竹筒传出。
“里面有我养的四只蛊,我养了好久好久。”
“这蛊还没有名字,暂且就叫它蛊。它很神奇,你听了一定会感兴趣。”他举着竹筒在她眼下晃了晃,即便她看不见。
“它平时会蛰伏在你的脑子里,偶尔乱动动,喝点你的血,所以你的五感有时候会消失,运气好消失一个,运气不好全部消失,不过很快就能恢复。等到了一个月,它不满足于血,就会开始啃噬你的脑子,期间你会变得无比暴躁,冲动易怒。”
“简称没脑子的废物。”
“等吃够了人脑,人也差不多该断气了,它就会吃了你的眼睛,从你的眼眶中爬出来。”
她的唇微不可查颤了颤。
“我一共放了四只出去,四只都成功收回来了,效果还不错,你想知道我的四名试蛊者分别是谁吗?你听了一定会惊讶。”
“李毓和她那冤种驸马。”
少女蓦地瞪大了眼,血泪自眼眶滑落,她喉间发出非人的呜咽,“她是、她是你的、你、亲——”
“全都是狗屁!”似是被触及伤痛,他勃然大怒,“我那好父皇恐怕只当她是亲骨肉,她要什么都给,我们几个就该被他像仇敌一样防着!”
他展露一个狰狞地笑,“李毓成了个沉迷男色的废物,他竟也由着她去,是不是以后她要皇位,他也给?!”
“幸好李毓和顾泽双双‘暴毙’!两个人都挡了我的路,该死!”
“哦对了,顾泽死的时候他那弟弟居然发现了我的蛊,所以我干脆活捉了他来养我的蛊。你是没看见他日日哀嚎,血泪流尽的样子。”
他的话不亚于一道炸雷,在密不透风的暗牢里轰然炸开。她眼前猛地晃了晃,错乱之下脑中仿佛映出他脸上那抹扭曲的快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