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喻兰舟。
陈燃费力地睁开眼,稀薄的红雾中,她看清了喻兰舟脖子动脉处的那颗浅痣。侧脸依旧华贵。淡漠疏离,不怒自威。
她来了。在自己最需要她的时刻,在自己最爱她的时刻,让自己感到这爱甚至在生命如此短暂仓促的时间里还能更上一层楼,直达天境。
“喻兰舟。”
喻兰舟的声音冷淡,微一侧头,问:“你叫我什么?”
陈燃虚弱地说:“喻阿姨……”她好像又触碰到了喻兰舟的准线。
但她此刻也不应该在乎了。
“你怎么会来的……”为什么会来到这样肮脏的,和你格格不入的地方。
“手机上有定位。”喻兰舟回应她,又皱眉看着陈燃头上的伤,有些严重。
等不了了。
“搂着我的脖子。”
陈燃费力抬手,想要把已经有些僵直麻木的双臂抬高,环在喻兰舟颈上,可却做不到。
喻兰舟半跪着,带着燥热温度的手牵着陈燃的手腕,搭在自己的后颈。
“不想再看她的话就闭上眼睛。”
陈燃闭上双眼。
喻兰舟将她抱起,在众人的注视下将陈燃放到副驾驶座,系好安全带。
然后回到主驾驶,将敞篷升起。
白色法拉利在一阵声浪中消失在这个陈朽破败的小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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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燃和喻兰舟在十一个月以前重新相遇。
那时候陈燃盯着她,只觉得心中有像起伏的山峦一样的悸动。
在喻蓝艺术厅中遇见的美人眉如远黛,一双眼睛是初见时留给陈燃深刻印象的深蓝色,而在左眼球靠近下眼睑的位置处,却泛着颗绯色的痣。
像是火燃在了深海里。
长发刚刚到肩,戴着陈燃叫不出名字的奢华珠宝。
喻兰舟在演出时惯常穿黑白色,私服也以黑白色居多,陈燃一直怀疑她的衣柜里是不是除了黑白色就没有别的颜色了。
台上的人站在聚光灯下,舞台上唯一一束灯光打在了喻兰舟的身上。
她向观众鞠躬,却又是睥睨一切的目光。
演奏的首个曲目是瓦格纳的《罗恩格林序曲》,在平静中旋转、升腾。
喻兰舟的手臂随乐声起伏流动。
大概能成为优秀指挥家的都要有这样的精神特质,热烈奔放却又沉稳内敛,或又是妖冶绽放却令人不敢轻薄半分。
交响乐是什么色彩,台上的喻兰舟就是什么色彩。
等一下了台,就又会像雪山一般。沉静,偶尔恶毒。
在她面前高呼都会使自己被淹没。
只可远观是陈燃铭刻在心的事情。
那几年喻兰舟对待她好像是看什么廉价的塑料制品那样。她依旧记得两年多前从对方那儿得来的评价:轻浮。
一个吻换来这两个字,想来也不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