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跟他聊天的小鬼神秘兮兮地说:“我认识个在地府工作的鬼差,这些都是他跟我讲的。活着的时候要是干了坏事,入地府就得接受惩罚。我听说那些刑罚可恐怖了,抠眼抽筋都是常态,不把鬼折腾个半死,他们是不会放鬼去投胎的。”
孟正祥不动声色,询问:“所以你犯了什么事不敢去地府?”
小鬼倒也直白:“年轻的时候小偷小摸过,听说受罚也挺严重的,正好我也不想投胎,我觉得当个游魂飘来飘去挺好的。你呢?”
孟正祥也在问自己,他呢?他现在该怎么办?
被小鬼这么一恐吓,投胎什么的就别想了。这小鬼年轻时小偷小摸都不敢去地府,像他这样杀过人的,若去了地府,恐怕等不来投胎的机会,早死在小地狱的刑罚中了。
想通了这一点,孟正祥也想当个游魂。
但令他没想到的是,某天晚上他在跟孤魂野鬼打架时,竟然遇到了一个穿着道袍的道士。那道士看着四五十岁的样子,脸上没什么表情,但气场非常强。想到某些道士出来历练就是靠抓鬼攒经验,他想也没想,立马就跑。结果,刚一扭头,他头顶就罩过来一个葫芦。
那葫芦的口子开着,正对着他传来一股强大的吸力,硬生生将他吸进了葫芦之中。
而后,孟正祥连人带葫芦被带到了山里一个破旧废弃的道观。
先前见过一面的道长盘腿而坐,将他从葫芦中放出来以后,注视了他很久才缓缓开口:“贫道想养一只小鬼,你可愿意?”
孟正祥人坏,但脑子倒不是很蠢,听到这话便有些狐疑地反问:“我需要做什么?”
总不可能就跟人养只小猫小狗,什么也不图,还给它吃给它喝吧?
世上哪有这么好的事。
事实的确如此。
“那道士将孟正祥关进了一个带有阵法的房间内,说那阵法里关押着无数的游魂恶魂,而道士给孟正祥的任务就是在七天时间内吃掉那些恶鬼游魂,并活着出来。”
桑柒柒眨了眨眼睛,有些意外:“这道士想搞什么?养蛊呢?”
“差不多,孟正祥说,七天时间一过,活下来的小鬼又被关到了其他的地方再进行一场厮杀。”蔺阎罗解释,“那道士想借此培养出一只最厉害的鬼。”
“最后培养出一个孟正祥?!”
桑柒柒的嗓音里充满不可思议。
孟正祥作恶多端,心也坏透了,就是个烂货,但他做鬼的本事似乎跟所谓的’最厉害的鬼‘搭不上边。
按照蔺阎罗的说法,那道士都准备了这么多游魂恶鬼来实行末位淘汰制,只留下第一名,照理说第一名应该是非常厉害的,最起码能挨她一拳头吧?而不应该像孟正祥一样,浑身骨头尽碎,变成了烂泥。
“小姑娘嗓门怎么这么大,把我耳朵都快震聋掉了。”蔺阎罗揉着嗡嗡直叫的耳朵,没好气地道,“我还没说完呢,你别急。”
“那道士确实是这么想的,孟正祥也的确进入了第二轮的淘汰赛。不过,这道士的运道实在不怎么样,孟正祥说他跟人斗法的时候被人下了阴招,当场暴毙而亡。后来,一个自称是这道士师兄的家伙找到道士的尸体,并将包括孟正祥在内的活着的小鬼全带走了。”
“这位师兄不太一样,人家供奉了一只恶灵,手里还有好几只能力强大的恶鬼,因此是看不上孟正祥一行的,所以打算将孟正祥一行当做口粮喂给自己的恶鬼宠物。但孟正祥脑子转得比较快,运气也比较好,凭借着卑躬屈膝的奴才相哄了几只恶鬼开心,那几只恶鬼便留下了他,把他当成小弟使唤。”
桑柒柒:“……”
原来只是个小卡拉米。
但桑柒柒很快意识到这个想法与脑海中的记忆相悖,她举起手提出疑问:“不对啊,那他跟我干架的时候背后出现的那个道士怎么回事?按照你的说法,他只是那道士师兄豢养的恶鬼狗腿子,根本没可能求得对方的帮助。”
桑柒柒仔细回忆:“虽说当时出现在孟正祥身后的那个道士身影有些模糊,但给人感觉挺年轻的。孟正祥最开始遇到的道士四五十岁,这个道士的师兄,年纪应该也不小吧?这俩应该不是同一个人吧?”
当然了,这道士懂点换颜之术也并非没可能。
蔺阎罗夸了夸桑柒柒的敏锐,解释道:“孟正祥最开始就是想忽悠我们把那俩道士认成同一个,想借着对方的恶灵跟恶鬼来威胁我们,说我们要是不把他放回去,对方就得来找我们地府的麻烦。”
这话落在蔺阎罗耳中,差点让他笑出声。
他在地府干了这么多年,第一次听说有人间的道士要来他们地府找麻烦的。
他也没忍,问孟正祥:“桑柒柒那巴掌把你脑袋拍傻了?前言不搭后语,还做白日梦?”
孟正祥表情微僵,却始终坚持这个说法。蔺阎罗觉得他是忘了疼,又见桑柒柒不在,觉得他们拿他没办法。
于是,他给了景裕一个眼神。
恰好,景裕早就因为桑柒柒的精彩教学而觉得手痒无比,正在脑袋里计划着等会去第三殿的小地狱过过手瘾,结果没想到孟正祥这蠢东西直撞枪口。
他完美复刻桑柒柒的审讯手段。
抠下廊柱上的铁片,将铁片磨钝,开始慢条斯理地挖孟正祥的碎骨。
孟正祥怎么也没想到走了一个杀神又来一个复制版,疼得嗷嗷叫的同时立马选择实话实说。
“他身后的那个道士是那个师兄收的小徒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