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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 章 裂痕与窒息（第7页）

安宜

这位弟弟也很帅啊，看来帅哥的身边都是帅哥啊！

任星野因为安宜的夸奖而有点不好意思。

在大家相互认识的过程中，服务员端上锅底和送上菜品。

“来来来，为了咱们Echo乐队正式集结！为了安美女回国！为了美好的未来——干杯！”朴智旻率先举起了倒满冰啤酒的玻璃杯，声音洪亮，笑容灿烂，瞬间点燃了略显拘谨的初聚氛围。塑料杯碰撞声、应和声响起，冰凉的啤酒滑入喉咙，带着麦芽的香气和泡沫的刺激。

朴智旻是当之无愧的气氛担当，段子信手拈来，逗得众人前仰后合。从吐槽咖啡馆遇到的奇葩客人，到模仿任星野第一次打鼓时的手忙脚乱，再到绘声绘色讲起大学时乐队糗事，逗得安宜和陈未晞前仰后合，让腼腆的任星野也放松分享起打鼓心得。他像一团火，轻易地就将大家烤暖了。

田柾国大部分时间安静地听着，慢条斯理地涮着番茄锅里的菜。他的存在感不强，却无处不在：不动声色地将陈未晞够不到的鸭血推近；在朴智旻讲到夸张处时挑眉浅笑；任星野分享技巧时认真点头；看到谁的杯子空了，便自然地添上茶水或饮料。陈未晞的目光总是不自觉地落在他身上，被他那份沉静而周到的姿态吸引。

在安宜和朴智旻这对“活宝”的轮番轰炸下，陈未晞也彻底放松下来。昨晚在生日宴上那层优雅却疏离的“完美”外壳悄然剥落。她开始和朴智旻斗嘴，精准吐槽他吹牛不打草稿；和安宜分享起大学时朴智旻追女生闹出的笑话，甚至小小地“毒舌”了一下安宜新染的发色像某种热带水果。她脸颊微红，眼睛亮晶晶的，是久违的鲜活生动。

安宜，这位社交场上的女王，如鱼得水。她轻松带起任星野的话匣子，让他放松下来分享音乐梦想；又顺着朴智旻的话头，好奇地转向田柾国：“田老板，听说‘鲸屿’的咖啡豆都是你自己烘焙的？这手艺真不简单！有什么秘诀吗？”

田柾国放下筷子，声音平稳：“谈不上秘诀，多试，找平衡。不同的豆子，不同的烘焙曲线，就像…”他顿了顿，“…就像给不同的乐器调音。”

“哦，这样啊。”安宜点点头，又自然地接上朴智旻提起的乐队话题：“那你以前在大学玩乐队，吉他肯定很厉害吧？朴智旻老夸你呢！”

田柾国眼神微动，回答简洁：“嗯，玩过一阵。风格…比较杂。”陈未晞能感觉到，当话题触及过往核心时，他像拉上了一道无形的纱帘。安宜则似乎没太在意这份保留，注意力很快被朴智旻抛出的新话题吸引过去。朴智旻开始大谈他最近迷恋的Funk乐队，安宜分享了她喜欢的流行音乐，任星野则兴奋地提到他追的日本数学摇滚。陈未晞和田柾国起初只是听着。直到有人提到了传奇的硬摇滚乐队**GunsNRoses**。

“《AppetiteforDestru》那张专辑，那种原始的爆发力和Slash的吉他solo，简直是…”陈未晞忍不住开口，眼中闪着光，“特别是那首《SweetChildOMine》，前奏一响起来…”

“摩托车引擎在空旷的沙漠公路上咆哮，然后撕裂夜幕。”田柾国几乎同时接话，声音不高，却像投入滚油的水滴，清晰炸开在陈未晞耳边。他眼中掠过一丝罕见的、近乎狂热的光。

陈未晞惊讶地看向他，正撞入他望过来的视线。无形的电流瞬间接通。两人就这张专辑的传奇、AxlRose撕裂般的嗓音、Slash即兴中的布鲁斯根源、巅峰现场的疯狂，你一言我一语地热烈讨论起来。见解常常不谋而合，语速加快，眼神灼亮，仿佛找到了分享宝藏的知己，周围的喧闹成了模糊的背景音。

朴智旻似乎想插话，但安宜正兴致勃勃地和任星野讨论另一支乐队，没注意到角落这方小天地里两人异常投入的交流。

过了一会儿，安宜想起什么，转头笑着问陈未晞：“诶，晞晞，田老板的吉他是不是真像朴智旻吹得那么神？朴智旻可是把他夸上天了！”

陈未晞正沉浸在刚才的讨论中，被安宜这一问，下意识地就转头看向田柾国，想寻求确认或评价。几乎在同一刻，田柾国也因安宜的提问抬起了眼。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猝不及防地撞个正着。

陈未晞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仿佛被那沉静目光烫了一下，慌乱地垂下眼帘，又强做镇定地点头，声音比刚才小了些：“嗯…朴学长虽然说话水分大，但…但看人眼光应该…不差。”耳根悄然升温。

一口。安宜似乎只当这是陈未晞对朴智旻评价的附和，没注意到两人间短暂的视线交缠和细微变化，转头又去捞锅里的毛肚了。

聚餐气氛正酣。朴智旻热情地捞起一大片裹满鲜红辣椒末的麻辣牛肉，隔着蒸汽招呼：“来来，尝尝这个招牌！绝对够味！”动作幅度一大，手肘不小心带倒了陈未晞手边那杯喝了一半的冰镇酸梅汤！杯子倾斜，深色液体眼看就要泼向她浅色的裤腿！

“啊！”陈未晞下意识惊呼，身体猛地后缩。

电光火石间，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快如闪电地伸来——田柾国！他精准地扶稳了倒下的杯子，稳稳立回桌面。液体剧烈晃动溅出几滴，大部分被兜住，只在他手背留下几点深色印记。

“小心。”他低声道，平稳无波。抽了张纸巾，先擦净桌面和自己手背的水渍，才又抽一张干净的递给惊魂未定的陈未晞，“擦擦？”

“谢…谢谢。”陈未晞接过，指尖残留着惊悸的微颤。安宜也被这动静吸引，关心地问：“没事吧晞晞？没弄湿吧？”确认陈未晞没事后，她又继续专注于美食和与朴智旻的斗嘴。

稍后，陈未晞尝了一口朴智旻极力推荐的麻辣牛肉。强烈的辛辣瞬间如火焰般窜上喉咙鼻腔，呛得她眼泪迸出，捂嘴剧烈咳嗽起来，脸颊迅速涨红。

“咳…咳咳…水…”她嘶着气，慌乱在桌上找饮料，却发现自己的杯子刚才险遭不测，已经空了。

一杯冰凉的、冒着细密气泡的雪碧被无声地推到她手边。陈未晞抬头，田柾国正收回手，目光并未特意落在她身上，仿佛只是递过一杯恰好在那里的饮料。他甚至还在听朴智旻说话，只极其轻微地点了下头示意。

陈未晞赶紧抓起杯子，冰冷的碳酸裹挟着甜意冲入口腔，瞬间压灭了那股灼烧般的辣意，带来一阵直抵心口的畅快清凉。她大口喝着。安宜见状，递过来一张纸巾：“慢点喝，看你辣的，朴智旻推荐的就没谱！”她只当是陈未晞被辣到了需要饮料解辣，完全没意识到这杯雪碧的来源和时机意味着什么，更没注意陈未晞看向田柾国那短暂而复杂的目光。

这份关照，来得如此自然、及时、不着痕迹。没有刻意的嘘寒问暖，没有夸张的表演，只有一种沉静的、令人安心的可靠。这与郑号锡那种精心计算、仿佛在执行“完美男友”程序的关怀截然不同。这是一种…被人稳稳接住，在喧嚣热辣中得以自由呼吸的感觉。

她放下杯子，悄悄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目光不由自主地飘向身旁的田柾国。他正侧着头听朴智旻说话，暖黄的灯光勾勒出他清晰的下颌线，喉结随着吞咽茶水而微微滑动，专注的侧脸在喧嚣的背景中显得格外沉静。陈未晞看着他，有那么几秒钟的失神，仿佛周围的嘈杂都模糊褪去，只剩下他侧影的轮廓和手背上那几点浅浅的酸梅汤印迹。

散场时，夜风带着凉意。大家站在店门口互相道别。陈未晞正和安宜说着话，准备离开时，感觉有人轻轻碰了下她的手臂。

她回头，是田柾国。他手里拿着她进门时脱下的那件薄款针织开衫外套，大概是顺手从她椅背上拿起来的。“你的外套。”他递过来，语气平淡自然。

“啊，谢谢。”陈未晞接过，指尖不经意擦过他的手指，温热的触感让她心头又是一跳。她低声再次道谢。

田柾国只是微微颔首，便转向朴智旻，讨论起下周排练的具体时间。仿佛递外套只是再寻常不过的一个小动作。安宜站在陈未晞旁边，正低头看着手机信息，似乎没太注意这个小插曲，只是随口应和着道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