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来一看,院子里站着俩人,衣衫朴实,打着一块补丁的中年男人是他爹秦耕。
那个同样穿着朴素布衣,却没有补丁,脚上还蹬着一双靴子的老人,则是他的同族三爷爷秦丰年。
在这牯牛镇里,有着不少的宗族,都是一个姓,秦姓就是其中一支。
不过对比秦川他们家的拮据,这位三爷爷日子就过得丰裕不少。
“三爷爷来了。”秦川到了院子里,给老人恭恭敬敬施了一礼。
只因一出门,就看到老人背上背着两个搭包,背后还停着一辆架子车,搭包里露出来一截肉,车则装着三袋子粮食,几个罐头。
瞧见眼前这个布衣短衫,五官俊秀的少年,给自己恭敬见礼,秦丰田面上的不悦也少了半分,但还是淡淡道:
“刚才给你爹说的话,没有避着你,川伢子,你今年也十八了,有些事你得看清楚。
三爷爷今天跟你说点不好听的。
当年你爷爷,我,还有你二爷,我们三家各分了十几亩地,到你爹手里还好,结果这连续几年,因为你要考道人,用费有多大?
这些事,你不是不清楚的。”
“我清楚。”
秦川闻言,心里叹了一口气,这话说的是事实。
可还没等他开口说些什么。
之前一直有些低眉顺眼的秦耕,却扬起头,执拗道:
“三叔,川伢子有资质的。”
“哼!自从开放道考之后,考道人!那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一个县每年放出来的道人编制,拢共也就那么十几个,可考道人的人数呢?几万人都打不住。”
秦三爷眼横起来。
“当年秦礼不就考上了……我家川伢子不比他差。”秦耕闷闷的说道。
他知道自家孩子的聪明,从小背东西就比别人快几倍。
秦川在一旁不说话,心中却知道自己爹的不甘心源自哪里,秦礼,算是他族里的一位族叔,是他爹那个时候“别人家的孩子”。
“秦礼?那是长房宗室的孩子,长房有多少田产,买得起多少《道经》,朱砂、符表,罗盘?你们这一房呢?”
秦三爷质问。
没等秦耕说什么,自对着秦川道:
“你爹顽固,你是个聪明人,看看你家现在都成什么了。别忘了,你还有个妹妹,再考下去,你爹就得卖房子供你。
听三爷我的,明年就别考了,我能托族里的关系,给你去县城找个活计,再过两年,就给你说个媳妇,咱凡人就得认命。”
秦川沉默,扭头看向了灶房,那里有个八九岁的小女孩,在帮着他母亲烧火,不时看向院子。
这是他妹妹秦葵。
小姑娘在拿着烧火棍戳火玩儿。
秦川对于老人的‘为你好’一番话,这个时候,知道得口头上顺着来。
毕竟,族里那么多人,这三爷爷的关心不止于口头,是真的带来了不少可以帮衬他们家过这个冬天的口粮。
“三爷爷,你放心,今年若再中不了,我便重新找个活计,不会让这个家被我考垮了。”
秦川认真看着老人。
虽然觉醒前世记忆的他,更加向往修仙,尤其是能够得天庭授箓的正统修仙者。
但作为苦读四年道藏的他,却也明白:
若是无法授箓、名登天曹,其实可走另一条‘符牒’之路。
只不过,符牒虽也可修仙炼气,却只能算作散修,任尔修为再高,符牒之中也不含‘规则天条’。
符牒散修与天箓道人比,就像是商人和官员的区别。
大富不如大贵,神通再高,不敌天意。
看到儿子居然真的听进去了这番话,秦耕皱眉瞪着秦川,只是碍于秦三爷在这里,不好发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