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场多是些抒情曲,有Y专辑中的曲子,也有Z的。
喻兰舟沉浸其中,听陈燃唱着她。
其中《春日》的刻意空出两个鼓点的改编,让她的心空了两拍,再由陈燃的声音补全。她感到一种残缺的完满。
又听到那句“我将永远爱你直到我的名字消失”,喻兰舟笑,真是个骗子。
下半场旋律声响起时,台上的人脚步挪动,身体也很有韵律感地随着音乐而动。
喻兰舟一直都知道,这个人在台上台下是两个人,在自己面前和别人面前又是两个人。
陈燃号召着几万人的声音成为她的声音、几万人的双手成为她的双手,随她而唱、随她而动。
看台区的观众陆陆续续地站起来,喻兰舟的身体既轻盈又沉重。
她想跟随其她人一起站起来,但又存了许多的惧怕。
她放不开自己,同第一次听陈燃演唱会一样。
旁边已经站起来的女孩用荧光棒碰一碰她的荧光棒,喻兰舟抬眼望她,女孩笑,头朝上一仰,说:“一起蹦呀。”手微微抬着喻兰舟的胳膊。
喻兰舟起身。
她在陈燃的声音中逐渐放开自己,至少不再是局促蜷缩着身体,她如风拂舒展,感受到了一种被缓慢释放开的肆意。
不知道后来是不是舞台的射灯温度太高,陈燃出了许多汗,或者有一些是泪。
陈燃有些不受控制,心脏堵得要爆炸了。
为什么单单今晚,那么难过呢。
她抬头高望,望向浩瀚观众席中的某一处,耳朵上,在喻兰舟曾数次抚摸过的地方,忽然有短暂而随风消逝的痛觉,好像是喻兰舟的手在轻轻碾捏。
她仿佛听见她在喊:燃燃。
台上的人完成了一个高音,近乎歇斯底里那般。
身旁的人同陈燃一起放纵嘶喊,喻兰舟独独遥远地望着她。
离开我,明明不应该是越来越好吗?
可是你为什么看起来那么悲伤呢?
陈燃?
为什么看起来像是痛苦地要死去了的样子呢?
下半场陈燃的眼眶始终红肿着,像一场严重的疾病,她的泪在五颜六色的灯光中流淌成灰色的、淡色的河。
在尾曲“生命”的前奏出来时,周围人不约而同地打开手机手电筒。陈燃哽咽到唱不出声,全场便自发开启了大合唱。
声量震撼着每个人的心房,字字句句是情感的共鸣。
幸好还有音乐。
喻兰舟学着她们,然后听见最后一曲快结束时陈燃道谢:“很开心能和你们在今晚相遇。”
舞台上的人妆花成一片,泪多到泣难成声。
喻兰舟想起今晚此行的目的。
陈燃曾说,她曾经无数次在喻兰舟向台下鞠躬时朝她鞠躬,说那样就好像拜了天地一般。
这一次在混乱人群中,喻兰舟在陈燃向观众席长久鞠躬时起身,微微躬身,与她对拜。
我们拜这一次。
我们结为婚姻。
在演唱会上哭得不成样子的陈燃说:“再见。”
喻兰舟起身,浅浅说:“再见。”
内场飘起深蓝色的彩带,有人伸手抓住了它,上面写着:【我永远爱你,直到我的名字消失。】
下台后晏新雪把陈燃搂进怀里,抬手勾去她的泪,“哭什么?”
陈燃手抵在身前抗拒着,头伸得僵挺抵抗,说:“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