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追月如坐针毡,弓着腰便要弹起身来。
祁非拂袖,不着痕迹地摁着她的肩,随后与她同坐一侧,偏头,温声道:“阿月昨夜醉酒,今早又出了趟门,累坏了吧?可要让太医为你诊断,备点药膳的方子?”
“多谢殿下好意。”乔追月本想着一口回绝,意识到他的试探之意,忙又补充道:
“今早民女去拜会了郡主,特意感谢那日赏菊宴的解围。”
无利不起早。
这般解释,倒是勉强说得过去。
祁非发沉的眼眸舒缓了不少。
“阿月……”
祁非的手再度搭上了她的双肩,眼眸渐渐幽深。
眼看着他顶着一张帅脸,离她越来越近,乔追月连忙眯了眯眼,故意打了个哈欠。
祁非浑身一僵,收手回袖,强压下心头的邪火,极为勉强地安抚道:“快下雨了,阿月快些回去歇着罢。”
“诺。”乔追月提着繁褥的裙摆,跑得头也不回。
祁非扫了眼身侧空荡荡的秋千板,磨了磨后槽牙,低音自唇边碾压而过:“阿月,区区一个下人,何时起,让你这般牵肠挂肚?”
宁绝……你好得很。
──
“小姐,下雨了。”
乔追月没吭声,淡淡喝着刚送来的红枣糯米粥。
“这雨……也太大了。”青柠探着身子,把窗推得更开了。
重重搁下勺子,乔追月睨了窗边的纤细背影,“你到底想说什么?”
“小姐,宁大人跪在雨中好久了。”
乔追月心下“咯噔”一声。
记忆里,乔追月有次穿到了恶女追月童年时期,那会儿的宁绝跪在乔府前,小小的身躯快要被雪埋了一半。
实在看不下去,便让青柠把那新做的鹤氅丢给了他。
如今,好端端的,宁绝为何又如此狼狈地跪在雨中?
乔追月不语,只是盯着青柠瞧。
青柠瘪了瘪唇,一对眉毛纠结得像两条不安分的蚯蚓,首尾连番上翘。
“奴婢方才取了药膳回来的路上,听见……听见是……”
“是什么?”乔追月拉下脸,她并不觉得这是宁绝搁她面前卖惨。
“是殿下的意思。”
青柠面露为难,实在想不通为何殿下要这般对待自个儿的救命恩人。
乔追月却心知肚明,祁非察觉到了她与宁绝的关系过于亲近。
这分明是在警告他们二人。
不过,今日就算没有祁非插手,乔追月也决定疏远宁绝。
毕竟,要训练一只会咬人的犬儿,便不能时刻把他栓在身边。她护得了一时,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小姐,可要奴婢跑一趟?”青柠盯着门旁的油纸伞,眼里尽是蠢蠢欲动之意。
“让他滚远点儿,碍眼得很。”既然和宁绝保持距离,那就贯彻到底。
“啊?”青柠抱着油纸伞,刚要跨过门槛的脚生生收了回来。
乔追月瞪了她一眼。
青柠努了努唇,放下怀里的另外一把伞,硬着头皮,兀自撑着伞,艰难地挪着腿脚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