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娴抬袖擦净嘴角,这才抬眸迎向悍匪审视目光。
“壮士,不怕您笑话我,我的身份着实上不得台面。”
“我原是主家精挑细选的陪嫁丫鬟,本就是为姑娘固宠之用,沦为未来姑爷糟蹋消遣的贱皮子玩物。”
“平日里只在房内做端茶递水的细活儿,姑娘常赏赐不要的脂粉香膏,命我养好身子。”
“有一日,未来姑爷来探望姑娘,姑娘竟说姑爷一双招子浑都黏在我身上,魂儿都被我勾走了,姑娘觉得我狐媚,才找借口将我打发来此。”
“若我生的粗鄙,主家哪能挑中我?”
“我命苦,若当个皮糙肉厚的粗使丫鬟该多好啊,也不必沦落至此。”楚娴假装凄凄呜呜幽怨啜泣。
“原是通房丫头啊。”
大户人家的通房丫头多是以色侍人的玩意,自是雀儿般细皮嫩肉豢养着,以供男子泄欲之用。
这丫头容貌尚可,又精明狡诈,骨子里极不安分,也难怪主家姑娘不放心,将她打发到此地自生自灭。
匪首彻底卸下疑虑,踅身离去。
楚娴愈发跼蹐不安。
也不知救兵何时能来,今日她一番破釜沉舟的鲁莽行径错漏百出,压根经不起缜密推敲。
眼下山匪们正兴高采烈忙着搬运财帛,尚未回过神来,若他们蘧然回过神来细思。。。
楚娴压下惊恐,偷眼瞧向正殷勤伺候悍匪们吃酒的羡蓉。
岂料悍匪们甚是谨慎,入口之物都会让羡蓉试吃,竟寻不到半点毒杀的机会。
不觉间,已煎熬到曛暮时分,天色渐黟黑,乌云聚拢,其靁虺虺。
列缺霹雳将院内山匪謦欬言笑声压将下去。
楚娴正斜靠在斑驳墙跟下,怅然盯着溟蒙薄雾,倏然身后传来令她毛骨悚然的声音。
“姑娘,我还有几件事不明。”
奸猾的长脸匪首静下心来,仍是觉得不对劲。
抽丝剥茧之下,他猛然意识到今日竟被个黄毛丫头牵着鼻子走。
见识鄙薄的通房丫头绝不可能有如此蛊惑人心的胆魄。
匪首眸中凶光毕现,正欲斩杀那诡异的丫鬟,墙外倏尔传来急促惊呼。
快走!丘八来啦!”
悍匪和灾民惊慌失措,四散逃往狖轭鼯轩之地。
丘八是官兵的隐喻,听到官兵前来,楚娴面露古怪。
她阿玛曾是九门提督,她深知四九城那些养尊处优的兵痞子拖沓的尿性,来人绝不可能是官兵。
既不是官兵,又是谁?
方才墙外提醒的声音压的很低,显然着急想将悍匪与灾民从庄子上支开,又是为哪般?
想起这些年来遭遇的暗杀,楚娴愈觉胆战心惊,当即心焦如焚拽住羡蓉:“快走,我们先躲进百望山。”
“出何事了?”羡蓉从未见过姑娘如此惊慌失措。
“援兵不对,来的不是时候。”
楚娴拧身冲向柴房,一脚踹开柴房破门。
浦一踏入昏暗柴房内,倏然脖颈处传来冷硬触感。
楚娴哭笑不得:“池公子,我赠你匕首是让你防身之用,而非杀我。”
“你想做甚?”胤禛收回匕首,攥紧那狡诈女子的胳膊。
她一番舌灿莲花解开死局,将那些愚昧悍匪与难民耍得团团转,绝非善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