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早到了?”
“没有,比你们晚一点,在你们谈条件的时候到的。”
晏川看着司崇站起来,穿过包厢隔断,白衫黑裤,施施然坐到自己对面。
“刘源之前就把事情跟你说了,你答应了?”
司崇点头,慢悠悠给自己倒了杯茶,“他是先问的我,我说你要是答应的话,我就没问题。不过,”倒茶的手顿了顿,胸腔发出一声笑,“我没想到你会答应。”
晏川沉默片刻,仿佛无奈,平缓出声,“他给的实在太多了……”
谁能想到他胡诌的条件也能成为白纸黑字的合同。
司崇垂眸饮茶,半扎的中长发散落一点到颊侧,蒸腾白雾笼罩浓重眉眼,鸦黑的长睫浸在湿润茶香中,微不可觉地弯出一抹弧度。
细品一口后,司崇抬眸看向晏川,眼尾仍是弯弯的,“闻着味道就不错,果然是好茶,茶汤细腻,香气清雅。是你喜欢的口味吗?”
“我不喜欢。”晏川冷冷反驳,“你不觉得太腻了吗?”
“腻吗?”司崇又尝了一尝,“还好呀,那你喜欢什么?”又贴心地说,“你觉得腻是不是因为吃了太多甜食?下次配甜的,让店里给你换点解腻的毛峰。”
满满一桌珍馐美味,但晏川碟子里却没有正经饭菜,唯有蜜渍樱桃和榴莲千层酥。
他从小就爱吃甜食,当演员后为了保持身材,避免上镜肿脸,他把爱吃的慕斯蛋糕和香草冰沙都戒了,吃得比和尚还干净素淡,偶尔吃一口冰淇淋,临睡前都得在跑步机上跑五公里把热量消耗掉。
但最近开始,他又有些控制不住食欲。嘴巴里不塞点甜的,就难受得浑身像有小蚁在爬,注意力涣散,无法静下心。
甚至严重到被林晓晓下了戒断令,收走了他随身带着的巧克力松露球。
然而刚刚和刘源谈得太过投入,不知不觉就把上来的甜品都吃掉了。
晏川看着碟子,有些痛心的衡量自己今天的甜品摄入,以及结束后要去健身房锻炼多少时间才能抵消。
“最近还好吧?是不是心情不太好,你一般不会吃这么多。”司崇问。
他多了解他,吃甜食是他缓解压力的一种手段。
但这话问的很多余,他被朋友背叛,公司陷入困境,心情不好是理所应当的。
晏川推开碟子,让自己不要再碰,故意反问,“你不知道吗?”
“我知道,但你是因为林煦还是因为再见到我?”
晏川表情僵了一下,事实上,他对甜品的无节制始于颁奖礼的重逢,到林煦失踪后加码,而试戏发生的一切,更仿佛解禁的潘多拉魔盒,释放了无数混乱和烦恼。
从试戏的吻,到走廊冲动的报复,再到这人用不讲理的野蛮方式换掉沈致的角色,他不得不配合着来试戏,没有一件事是让晏川舒心的,他被动地接受这些,半强迫地被推着向前,眼睁睁看着自己又落入和这人纠缠不清的境地。
这几日他都睡不好,半夜惊醒时,恐慌如山洪冲毁水闸,熟悉的感官唤醒记忆,想起很多种过去,好的坏的差强人意的,失眠一整夜后仍淤塞在胸腔,难以疏导。
见晏川不回答,司崇轻声说,“我本来还以为上次你已经气消了……”
晏川打断他,挺起背,双手抱胸,呈现抵御的姿态,“不要说这种无谓的话了,没有什么气不气的,过去的就过去了,我也早就忘记。从现在开始,我们还要合作一年呢,不要让情绪影响工作,司老师。”
他眸色坚定,神情严肃,最后三个字咬的很重,掷地有声。司崇曾说过的话原模原样又还回去。他本来就是个报复心很重的人,吃不得一点亏,以前喜欢人,才愿意无底线退让,现在他们什么关系都没有,凭什么再忍受?所以三令五申提醒彼此,他们现在是合作的同事,只有工作关系,没有私人交际。
司崇微微笑着,表现得并不着急,好像不管晏川什么态度,他都乐于接受,“你说的对,我们是要作为情侣,交往一年的。时间还很长。”
情侣二字说得缱绻,晏川随即修正,“只是假装,又不是真的。”
“是我不严谨,”司崇很老实地改正,“但就算是假装,要做到让观众信以为真,还是有很多功课要做,谁都不是傻子,不会以为两个连肢体接触都无法忍受的人,只是口头上说说就真的喜欢对方了。”
“所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