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心中冷笑一声,连眼色都懒得给。
方景升自己一人很难给手腕包扎,他本来还对朗倾意那边抱有希冀,可看到她冷冰冰的眼神,这才灰了心,用自己的右手和牙齿并行,完成了包扎。
门外雀儿和太医的声音去得远了,越发显得屋内两人之间的缄默,虽无声,却震耳欲聋。
方景升站起身来,走到朗倾意身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她恍若不见,仍看向别处,方景升忍不住伸出右手,扳着她的脸转过来,顾不上右手上还带着血腥之气,低声说道:“以后不会再有这样的事发生了。”
不等她发问,他便一一解释道:“以后老太太不会再管我们之间的事。”
“而且,以后你父母兄长也不会再被人算计了。”他说。
听到后半句,她的眸色才亮了一瞬,肯与他对视片刻,已经叫他内心欢喜非常了。
“算计?”她忽然开口,声音说不出的冷冽:“被什么人算计?”
“朝堂之事,你不甚了解。”
“我不懂朝堂,还不懂人心?”她忽然笑了,神情有些疲累:“方景升,你想说什么,大可以全部说出来。想要我做什么,也一并说出来,没必要这样遮遮掩掩的。”
“你有法子救我父母兄长,是么?”她看着他深邃的双眸,直截了当地问道:“有何条件?”
“替你生个孩子?”她冷眼见他持续沉默,便继续问道。
“要不就是两个?”察觉到他的手收紧了力气,她皱了皱眉,可还是继续说。
不知为何,她的这几句话极大地刺激了方景升。
他看着她自怨自毁的神情,双手忍不住微微颤抖。
从始至终,他要的不过是她的一点子施舍,情感上的施舍,哪怕是假意也好,只要能给他一点子甜头,他就愿意为了她做许多事。
可她偏偏不给。
不仅不给,还要做出许多令他难以自控的事来。
他忽然低下头去吻她的唇,何等霸道凶狠的一个吻,直逼得她喘不过气来。
她唇上还带着他右手沾上去的血腥味,他不顾她的挣扎,右手按着她的后脑,丝毫由不得她有丝毫动作。
她趁他不备,用尽全身力气,在他左手腕上按了一按。
鲜血马上喷涌而出,浸湿了白布,他吃痛,慌忙抽身出来,随即一脸恼恨地盯着她看。
她却又作出一副可怜无辜的神色来,将自己颈间的扣子解开了,露出雪白的肩颈来,她一边动作,一边柔声说道:“方大人,妾身不是故意的。”
“还望您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了妾身和妾身父母兄长吧。”她泪眼朦胧地说着,但眼神下的底色却是毫无感情的,略带了一丝嘲讽。
方景升看着她这幅样子,虽知道是诓骗他的,可莫名消了火气,他喉咙动了动,沙哑着嗓音说道:“你才小产,我不动你。”
她冷笑一声,转过头去。
客栈内,梁上有细微的灰尘洒落,被朗倾意吸了进去,禁不住打了几个喷嚏,随即从睡梦中清醒过来。
躺在榻上沉思了许久,她愈加肯定,前一世她母家遭难,多半也与方景升有关。
前一世她只当他是刑部中人,若他一直是锦衣卫,那才说得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