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去视觉后,所有的感官都不由自主齐齐涌上唇间,比往日更加敏锐。
隔着薄薄的纸片,轻覆着温凉的触感,轻微的吸气,试图让纸片挂上薄唇。
整个身体都被对方带着侵占性的气味裹挟。
柳静蘅紧紧闭着眼,鼻子嗅了嗅。
对方身上传来的气息,勾引着脑海内模糊的记忆。
熟悉的气息,似乎在哪里也曾这样近距离的感受过。清淡的木质香,大约是冷杉,伫立于潮湿的阴雨天,后调又涌上一丝冷冽的清苦味道。
整个大厅,阒寂到落针可闻,所有的声音融化进众人不断睁大的双眸中。
李叔双手紧紧抱着,眼底泛泪:
黑色好,黑色适合咱们秦总与生俱来的矜贵沉稳气质;静静穿白色么?白色很小清新,可最近我在网上看到一款粉色男士西装也很不错。
柳静蘅有点缺氧了。
不停地吸气,得不到一点氧气的度化。
“唰啦——”空气中倏然传来纸张扇动的声音。
嘴唇上那抹温凉的触感旋即消失。
他缓缓睁开眼,秦渡吸着纸片转过了头,紧随其后的小保姆面对此情此景,眼神涣散了,明显一副千军万马来袭的绝望与恐惧。
她张了张嘴,小心翼翼凑过去,视线疯狂转动,终于找到一处礼貌的位置,从秦渡的下颌处吸走纸片,赶紧传给下一位保姆。
秦渡看着纸片传给了最后一位保姆,她成功吸住纸片,保持五秒钟后一把扯下纸片站起身:
“完成!”
秦渡转过头,视线看向对面还在为了一张纸片手忙脚乱的红队。
余光却不着痕迹落在柳静蘅身上。
不完整的视角,却依然能清晰看到对方仰着头,空洞的双眸直勾勾望着他的侧脸。
时间到,游戏结束。
蓝队的保姆们发出胜利的欢呼。六十六万平分给八人,一人也能有八万多呢。
而对面红队,痛失六十六万后,开始清算余孽。
“李叔太慢了,就是从你那断了档,不管,你赔我们六十六万!”
李叔据理力争:
“你们还看人下菜碟是吧,明明程少爷更慢,光是愣神愣了半分钟。”
李叔凑到程蕴青身边,让他说句话:
“程少爷你说对吧。”
程蕴青站起身子,答非所问:
“抱歉,我有点头晕,先去休息了,失陪了。”
秦楚尧见人要走,立马追上去。
五月份的晚风依然夹杂着丝丝凉意。
程蕴青伫立于庭院灯下,眼前是秦家豪华生机的巨大园林。
传递纸片的一幕如走马灯,不断从脑海中闪现又消失。
柳静蘅有了八万多奖金,他打心眼里为他开心,因为那是他通过自己的努力换来的。
可再努力,心中也该有隔阂不是么。
就像李叔面对秦董时,忘了主仆尊卑,嫌弃得很明显,包括同为女性的保姆们,下嘴之前也会产生生理性的犹豫。
可柳静蘅,主动仰起头,闭上眼,如同一个等待神祗恩赐的虔诚信徒。
程蕴青搞不清楚,这份虔诚是对金钱的信仰还是……
从柳静蘅进入秦家第一天起,他不担心相貌出众的秦楚尧的存在,却总是对着那个只见过几面的男人犯嘀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