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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雨声吵醒了柳静蘅。
白天工作忙碌,真的好累,眼皮已经疯狂互殴,但他还是有点睡不着。
他朝床下看去,身娇体贵的程蕴青打着地铺,即便外面雷声隆隆,但他依然睡得踏实。
柳静蘅绕开程蕴青轻手轻脚下了床,在客厅坐下,挠挠脖子。
这几天雨水不断,湿度高达九十多,屋子里弥漫着一股霉味,所有的家具都黏糊糊的,弄得他身上也痒。
挠完脖子,挠挠肩膀,痒不痒的索性都挠过一遍。
当他摸到自己的手腕时,怔了一怔,旋即看过去。
迟疑片刻,忽而往地上一趴,朝着沙发缝隙里看过去。
不见了。
毕业那天秦渡送他的手链不见了。
柳静蘅坐回去,摸着光秃秃的手腕,努力回忆这条手链是什么时候不见的,又有可能掉在了哪里。
他起身,绕着整间屋子一寸一寸仔细寻找,沙发垫也要掀起来看看。
明明就是不太值钱的玩意儿,也说不上为什么心头开始烧火。
佩妮听到动静从小窝里钻出来,它不知道柳静蘅在找什么,但要跟着一起找。
坏就坏在,柳静蘅已经完全没印象,回家之前这条手链是否还戴在手上,无法缩小寻找范围。
卧室传来细微响动,程蕴青被雷声吵醒,坐起来看到柳静蘅在客厅里忙忙碌碌,道:
“怎么了,在找什么。”
柳静蘅随口应着“没什么”。
“我帮你一起找?”
“不用,你不是说你明天要早起去自习室。”
程蕴青也实在是困得慌,躺回去:
“嗯,我先睡了,要是实在找不到明天我再和你一起找。”
柳静蘅点点头。他现在就是担心,上午那会儿手链让小狮子Leo咬得松了,如果掉在动物园被孩子们误食可就麻烦了。
柳静蘅在家里翻找了个把小时,毫无线索,他做了个冒险的决定:
现在就打车去一趟动物园。
出门时尽量放轻脚步,生怕吵醒程蕴青。
佩妮见状追上来要跟他一起走,被柳静蘅哄回去,小狗只能蹲坐在门口眼巴巴看着主人离去的背影。
一出楼道,瓢泼大雨将柳静蘅打了个措手不及,他这才意识到自己没带伞。
他回头看了眼幽长的楼梯,摸了摸胸口。
算了。
夜雨下,老旧的城中村建筑犹如野蛮生长的混凝土森林,没有任何规划的楼房层层叠叠堆集在狭小区域内,像是永远找不到出口的迷宫。
拥挤的石砖小路覆着厚厚一层油污,被昏黄的路灯映照得反光。
柳静蘅沿着小路慢慢往外走,露在屋檐外的半边肩膀湿的透透的,裹挟出肩头的形状。
“吧嗒!”
小路尽头忽然传来打火机的声音,火焰短暂地照亮了一张凶狠骇人的脸。
柳静蘅停下了脚步。
眼前,蓝色生锈的铁皮棚子下蹲着几个健壮男子,嘴里骂骂咧咧,见到柳静蘅,几人忽然噤声,齐齐站起身。
柳静蘅见状,以为是自己挡了人家去路,欠身到一旁,后背紧紧贴着湿漉漉的墙壁。
“小子,好久不见。”结果为首那个抽烟的男人一把拍上柳静蘅身后的墙,来了个拦路抢劫式的壁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