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反问道:“她与我相伴几年,这些身后之后我还是应当替她做的吧?”
苏尚一时怔忡,他没想到她会承认得这么彻底,他原以为她总归会与他周旋一番,然而她不仅没有,甚至还以此反问了他。
苏尚答道:“当然是应当,殿下看重感情,臣一向知道。臣只是觉得殿下派人去做此事不太妥当。”
“那你觉得何人去做妥当?”
“殿下就没想过臣?”
上官栩眉头狐疑地蹙了蹙。
苏尚:“臣知道殿下担心什么,然而臣与阿筝也有情谊,且不说她到底为何要行那事,我纵是不会原谅她,但她也已身死,我为她收个尸总是可以的吧?”
在知道阿筝活下来之后,上官栩仍未停止在京兆府的动作,因为她知道,要想让阿筝安然地活下去,就得让旁人,尤其是苏望觉得,她这个阿筝的亲近之人都已经相信阿筝已经死了。
只是她没想到的是,苏尚也关注到了这件事。
苏尚会帮她为阿筝“收尸”不奇怪,但奇怪的是他会关注到她在京兆府中的动作。
要知道,按以往的情况看,苏尚在朝中从不参与他职责范围以外的事。
而同样的,关注她动向的举动更像是他父亲苏望要做的事,而这些事在以往都是由苏然负责。
上官栩意识到了什么——苏尚已经开始接手苏家的事,而以他的身
份,他绝非是顶替苏然的位置,他只会比苏然在苏党的权利中更大,也因此,他若想要做什么,也只会比苏然做得更彻底。
上官栩不知道他心能多狠,也不知他到底会不会心狠,就算他以往一贯温和不涉那些党派相争之事,但她从猜到他开始接手苏望权力时,她便不能再对他下判断了。
好在他还只在礼部……
然而无论如何,上官栩都要稳住他,因为这么多年来的相处,不仅她对他有所了解,他对她也知之颇多。
上官栩道:“当然可以,然而这事缘由你也说了出来,这事情牵扯到你父亲,纵你觉得你可以为她‘收尸’,但最后让你落定下来的话却不能是我说出来。”
是啊,那是刺杀他父亲的人,她又怎能开这个口让他去给那个杀父之人收尸呢?
苏尚默了默,喉结滚后道:“殿下说得对。”
上官栩便松了口气。
苏尚默然片刻后缓声道:“臣今日来寻殿下并非是带着怨恨而来,臣只是想告诉殿下,殿下若有想做却又不方便出面之事,殿下可尽管告诉臣,臣都会帮殿下尽力为之。”
说着,他抬起眼,幽深的静眸中隐有灼热。
上官栩望着:“叙白与我是友人,能得叙白相助是我之幸。”
“那殿下就应该离殿外之人远些。”
殿外之人……
上官栩对苏尚话中所指思忖了一瞬,随即便明白了他指的是何人。
从刚才他入殿时的情景,到他今日来此说的这一番话,尤其是最后一句,这些无疑都指向了一个人——
徐卿安。
苏然一事中,徐卿安出力不少,就是在旁人看来那件事情发展过程里也有他的诸多身影。
苏然与苏尚从小生活在一起,兄弟间也算情谊深厚,如今苏然身死,苏尚生了怨恨也是在所难免。
只是如今他还找到了她,先是说了阿筝的事,又是话风急转到徐卿安身上,他竟要她也给出态度。
上官栩并未多想地反问:“为何要离他远些?他是朝臣,我若刻意疏离他,岂非是因公废私?”
“然而他所行之事并非处处为公,以公谋私亦是大过!”
“那他所做何事为以公谋私之举?”
苏尚被问顿住。
上官栩再道:“近日所发生的所有事情,叙白尽可以说说哪件有以公谋私之嫌?”
苏然一案证据确凿,断无可疑之处,苏尚就算对此有气,也不能在这里辩驳。
苏尚回不出话。
她果真开始偏向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