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楼漓那完全不像开玩笑,带着心疼和愤怒的眼神,突然一个激灵,猛地反应了过来,楼漓对西撒尔大人的认知,存在着离谱至极,足以让整个龙岛笑掉大牙的误解!
一股为自家偶像正名的使命感油然而生,斐德瞬间挺直了腰板,眼中闪烁着崇拜的光芒,表情严肃认真,声音都洪亮了几分:
“恩公!你搞错了!大错特错!西撒尔大人怎么可能是什么刚成年的幼龙!他是我们所有刚成年龙的偶像!是龙族最锋利的矛!是让敌人闻风丧胆的杀神!从他有记载的战斗开始,就!没!有!败!绩!”
斐德激动得手舞足蹈:“他的哥哥伯宜斯大人是我们龙族的族长!妹妹沙弥娅大人是我们族群最坚固的防御盾!他们一家子带领着我们龙族欣欣向荣!西撒尔大人是真正的传奇!是活着的战神!”他恨不得把西撒尔大人的英勇事迹写本书塞给楼漓。
斐德激扬澎湃地说完,胸膛微微起伏,期待地看着楼漓。他以为会看到崇拜,震惊或者恍然大悟。
然而,楼漓脸上的惊愕更深了,甚至凝固了,没有崇拜,只有被巨大信息量冲击后的茫然。
楼漓彻底僵住了,此刻斐德口中那个“西撒尔”的形象与他熟悉的西撒尔,激烈地碰撞、撕裂,荒诞得让他想笑,却又冰冷得让他指尖发颤。
楼漓的声音有些干涩,不甘心地继续问道:“那巨龙会在成年那天抓走新娘的传统呢?”
斐德的头上接连冒出几个问号,怎么都是些奇奇怪怪的问题。
在斐德不解的目光中,楼漓把西撒尔说的一五一十重新给斐德讲了一遍。
“噗——哈哈哈哈!”斐德像是听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捂着肚子笑得前仰后合,眼泪都快出来了,“龙神诅咒?哈哈哈!这年头哪还有什么龙神显灵啊!现在龙岛只有西撒尔大人一个杀神!至于抓新娘?噗哈哈哈!你说的应该是我们龙族成年后的求偶期吧?”
他擦着眼角笑出来的泪花,解释道:“龙族在刚成年的五个月内,可以自由离开龙岛去寻找配偶,无论性别,无论种族。但绝对没有强行抓走这一说!我们龙族现在可文明了,而且……”斐德撇撇嘴,“现在大家普遍都很讨厌人类,当然你除外啦。所以更不可能专门跑到人类的王都去抓人了,那不是找麻烦嘛!”
他越想越觉得好笑,捂着肚子,“哈哈哈,快告诉我,是谁给你编的这么离谱又缺龙德的谎话?这……这也太……”
斐德的笑声戛然而止。
因为他看到楼漓没有笑。
一点都没有。
楼漓就那样静静地看着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那双漆黑的眼眸失去了光泽,死寂得可怕。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落在他身上,却驱不散那层骤然笼罩的冰冷气息。
空气凝固了。
斐德的迟钝的脑子终于开始高速运转,一条可怕的逻辑链瞬间形成:
问:楼漓身边有哪只龙?
答:只有西撒尔大人。
再问:那谁会编造“刚成年”、“诅咒”、“抓新娘”这些离谱故事?
答:只有西撒尔大人。
综上可得,就在刚刚,斐德亲手戳破了西撒尔大人精心编造的谎言。
轰!
斐德只觉得眼前一黑,天旋地转,感觉龙生没有希望了。
“龙命休矣——!!!”
什么恩公,什么喜欢,全都比不上他这条小命重要。
他仿佛已经看到了西撒尔大人那张俊美绝伦却冷若冰霜的脸,以及足以把他揍得在床上躺一百年的恐怖拳头。
回龙岛!
必须立刻、马上、头也不回地逃回龙岛!只有在那里,有其他龙拦着,西撒尔大人或许、可能、大概……会打得轻一点?
斐德脸色煞白,看着神色恍惚、周身气压却越来越低的楼漓,用尽毕生最诚恳的语气,双手合十,语速飞快地哀求:
“恩公,求求你了,看在我救……啊不是,看在你救了我的份上!千万别把这件事告诉西撒尔大人!求你了!我真的会死的!西撒尔大人不光揍人,他揍起龙来更狠啊!真的!我上有老下有小……呃,虽然老龙已经归西了小龙还没影……但我会死的很惨的!”他几乎是手脚并用地后退几步。
楼漓依旧沉默。
完蛋了,恩公被新鲜出炉的真相气傻了,连话都不会说了。
斐德心脏狂跳:“恩公你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哈!救命之恩永世难忘!我先走一步!后会有期,呜呜呜,希望有期!”
话音未落,紫光一闪,斐德的身影瞬间消失在原地,速度快得只留下几片被气流带起的落叶,以及远处隐约传来的一声惊恐的龙吼和撞断树枝的脆响。
他逃得无影无踪,好像从未出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