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打算。”封从周回。
“怎么会没有呢?我们正处在人生的分岔路口,要去选择向左还是向右,但我看你既没有选择去找工作,也没有继续深造的行动,所以才这样问。”
“确实没有打算。”
因为依旧还没有确定下来是停留,还是回归。
第二天,天蒙蒙亮时,顾彦已经起床出门,封从周没有再随行,理所当然收到了戚呈的一个问号,大约是控诉他为什么不再报备顾彦的行动。
【你也违背了你的承诺】封从周这样回。
【你在说什么,我的什么承诺,不伤害顾彦吗?我害他什么了?】戚呈的文字都似乎带上了怒气,封从周甚至可以想象他带着怎样的表情如何噼里啪啦地敲下这段文字。
【你要订婚?】
四个字一出,那头有很长一段时间,页面停留在对方正在输入上,断断续续,也不知道在斟酌什么言语,最后只获得了一个明知故问。
【顾彦和你告状?】
告状这词用得好。
【对。】
又是很长一段时间的沉默。
【来找我,我在图书馆,老地方】
推开熟悉的阅览室大门,封从周曾经的那句“我并不知道这间阅览室归属于你,我以后也不会再来”的话在他的脑海中滚动了一圈,显得当时躺在地上的戚呈那声嗤笑十分应景。
戚呈,坐在那个熟悉的位置上,应当是在开视频会议。
封从周安静开门又安静关上,很识趣地没有往戚呈的身旁或者身后凑,他在保证自己不出现在镜头的地方浅浅晃了一圈,看到自己曾经蹲坐的位置,那个隐蔽的书架角落,不再是硬邦邦的卡座上一层薄薄的海绵垫。
卡座被延长,海绵垫被加厚,加了符合人体工学的靠背,紧挨着的书籍清香无异味。窗帘加了层遮光帷幔,书架改了方位使得此圈出来的角落在面积增加的同时,更加隐蔽。
一个小小的黑色辅台上接了电源线,放了三四个盒子,看包装,是还没有来得及拆开的纸巾,台灯,水杯等。
俨然已经是非常舒适,隐蔽,适合久坐的小小隔间。
一个非常不合情理,又实在是他现阶段唯一想到的词汇从脑海中蹦出。
金屋藏娇。
哈哈。
戚呈知道他已到来,却没有丝毫要放下手头的工作与他交流的意识。所以接下来的一小时内,封从周坐在熟悉的位置上,从书架的缝隙里,从空气里传来的声波,看到听到戚呈在忙碌。
他在忙戚延手里承接过来的分公司,自己收拾烂尾项目的残局。
会议,商讨,文件夹堆了一摞又一摞。资金流也不足以支付下下个月的工资流水,新雇佣的HR正在一位位裁撤戚延塞进来的关系户草包。会议中途有人开麦,大哭小叫着让戚呈放过他,他上有老下有小。
戚呈笑了笑,对着那道哭嚎,语气轻蔑带着警告,“要不辞职赔偿损失,要不你去坐牢,让你的老和你的小去监狱隔着一道防弹玻璃铁栅栏看你,你说好不好?”
至于那块废地。
“我会尽快与厉氏洽谈合作,他们正在开发有关地产项目,或许可以挽回些我亲爱的蠢货二哥造成的损失。”
会议终于结束,强势的主事人戚呈伸了个懒腰,一寸寸扭头,隔着书架的缝隙,对上封从周的视线。
“啊,很抱歉,实在是忙,我亲爱的废物哥哥给我留下了超级巨大的烂摊子,不得已让你在旁边等我一个小时。”戚呈唇角浅笑,刻薄的话语太习惯,解释也像秀优越感。
“嗯,有看到,日理万机。”封从周回。
“那有何感想?”
这话问的就实在不太礼貌,显得他一小时的冷落像挑衅,而他现在在逼问被挑衅后受害人的负面情绪来取乐。不过封从周知道他的意思不是这个。
“这就是你订婚的理由?”
因为需要合作,需要深度捆绑,需要厉氏来救自己岌岌可危的家族旗下分公司和濒临报废的产业项目。
“哇,你看,我在蠢人面前做这番举动时,他们估计会认为这是针对或挑衅,但对你,你一眼就能看出我这是在——”
“解释。”戚呈的声音在触碰到这两个字时,平白低了八度。
两人隔了一整面墙的书架相对而坐,目光在空气中直直相撞,戚呈的手指无意识蜷了一下,这两个字以他的性格实在难以出口。
“而且,你当时说的是不让我直接伤害顾彦,我没伤害他。只要他心中没鬼,我与我的未婚夫订婚,寻求一个普通同学的支持,又怎么样呢?”戚呈理直气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