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你心中坦荡,所以不怕我误会。现在你又为何担心别人误会?”
封温玉被逼得退后了一步,她仓促地抬头看向顾屿时,然后把顾屿时的话听得清清楚楚:
“是因为过于在乎他,不愿他有一丝困扰,还是因为你我之间本就不清白?”
——你我之间本就不清白。
封温玉心下狠狠一颤,她被逼得一步步后退,根本没办法回答这个问题。
她们相识十五载,夫妻十二载,同床共枕日日不休,如何能清白。
她是个人,不是金殿上供奉的佛像,怎么可能说断情绝爱就立刻断得干干净净。
眼见他一步步跨入门槛,封温玉忍不住地提高了些许声音:
“顾少悔!你疯了不成?”
她觉得顾屿时好生胡搅蛮缠,她颤着嘴皮子说:“你我之间,和他怎么能一样。”
这两件事怎么能相提并论?
结果顾屿时这个人好像是疯了,只听他自己想听的一部分:
“你瞧,你我和别人不一样。”
封温玉被堵得失声,她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有点气急败坏:“你这人!”
讲不讲道理!
她口不择言:“我已经定亲了,你现在这番作态,和当初你鄙夷的沈敬尘有什么区别?”
二人不愧是做个十二载的夫妻,都知道彼此的痛处在何处。
顾屿时脸上骤然失去了血色,消瘦得有些单薄的身姿轻轻一晃,许久,他哑声说:
“所以,我到底要怎么做,才能挽回?”
他眼底青色明显,显然,他这数日都未曾好好休息,如今他低下头颅,低声下气地问她要如何才能挽回。
封温玉鼻头有点发酸,她不懂:“你为什么一定要纠结于曾经。”
她眼眶有些泛红:
“都已经重来一次,你就不能放下吗。”
话音甫落,就有人回答她:“我放不下。”
他有些红了眼,在眼泪掉落的那一刻,他偏过了头。
封温玉怔住。
她很少见他哭,除了当初大婚和她小产时,她近乎从未见他落过泪。
有人说:“我有想过,不再纠缠你。”
就这么静静地看着,静静地守着,起码不会再闹得难堪。
可是——
他声音些许堵塞,嘶哑得厉害:“阿玉,我做不到。”
只要想一想她会嫁给别人,就已然心痛如绞,他没办法亲眼目睹那一幕。
他说:“对不起。”
明明造就这番场面的人是他,他却还要来打扰她。
若说他之前的话,封温玉还能保持冷静,最后一句却是让封温玉彻底愣住。
他在向她道歉。
封温玉心脏有一刹间疼得她快要呼吸不上来。
她蓦然想起当初她小产时,分明他才是受伤最严重的人,几乎要丢了性命,却要一遍遍地同她道歉,雪地和衣摆上的殷红分不清究竟是谁的。
封温玉不忍回想,也不忍见这一幕。
她几乎是逃离一般,快速地转身离开,慌忙地回了院子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