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替五娘多谢王相公了。”
值房中,书墨味道经久不散。两个心眼比墨水还黑的人左右相对,脸上都散发着慈祥的光芒。
若不是紫袍蟒带,眸藏锐光,险些让人忘了,这两人俱是刀山火海中闯过来的世家家主,国朝卿候。
真是会伪装。
一月后,南豫州,康安坊。
收到建业来信,得知儿媳妇要换人的消息后,赵元英没有生气。
褚家四娘和五娘都是褚门嫡支,对他来说,无论是谁嫁过来,都没有什么区别。
当然,他救下的褚定方只是庸碌俗流。若他家娘子随了父亲,说不定还会让他头疼。
而那褚五的父亲褚定远乡议三品,文辞优美,说不定这五娘还要比四娘好上许多呢。
因而赵元英立即回信表示自己同意褚家的安排。
只那东安太守之位,是他给儿子的泰山准备的。如今赵家宗妇换了人,东安太守也得换人!
当他不知道呢,什么八字不合,都是虚伪借口!必是那褚四看不上赵家门第,行差踏错,才换了五娘嫁与我家!
不过,这样也好。
他家阿郎天资粹美,何必俯就不愿意嫁过来的娘子?
他京中的细作传信,说褚相公家长子致仕,想来这就是二房五娘愿意嫁过来的条件。
不论那褚家二房是为了什么,心甘情愿总比不情不愿好上许多。否则,谁知道日后会出现什么丑事?
“去,把大郎叫来。”
“诺。”
健仆打着伞,顶着大雨来到宁园,禀告道:“郎主请郎君去主院,有要事相商。”
经过几层通传,消息终于传到赵煊那里。
没过多久,赵煊从室内走出来。
他没穿时人爱穿的大袖衫袍,而是穿着华美的麒麟纹箭袖,显得十分干净利索。唇似红枫,目若点漆,想来兰陵王再世,也不过如此了。
赵煊握着十八骨红梅伞,走过抄手游廊,很快就来到主院父亲当前。
“你家娘子换人了,变成褚家五娘了。”
“我的意思,是让你上京下聘,省得再出什么变故。顺便看看那娘子合不合你心意,要是不合心意,我家只管把她当菩萨供着,你随便纳娶小星……”
是的,赵元英之前和褚定方说过,若把褚家女郎下嫁,赵家许诺誓无异生之子。
但这只不过是个谎言。
赵煊是赵元英发妻遗留下来的孩子,由赵元英亲自抚养长大。
在他心里,赵煊如珠似宝,家里所有孩子都比不上赵煊。
他就算是自己受气,都舍不得赵煊委屈,又怎么可能任由儿媳妒忌?
只是赵煊这人,自小帮赵元英打理内政,有一股格外的古怪脾气。
现在,赵元英就听他儿子这样说:“多谢阿父好意,只是若那褚家女郎无错,我何必豢养小星?此项事由,花费颇多,极不划算,不若俭省钱财,用于兵备。”
是了,这就是赵元英的许诺脱口而出的原因。
有这样一个儿子,很容易在第一时间想到这样的保证。
“好吧,好吧。”
赵元英只好叮嘱抠门的儿子:“不论如何,你总要去看你媳妇吧?是美是丑,是愚是贤,只有见面才能知晓。”
“下聘时更不能小气,褚家门高,我们赵家不能让都邑人家小瞧我家财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