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来的神?
那时的闻轻吟依旧不知道修士是真实存在的,因为没有人见过,也从没听说过仙人收徒。
她只以为自己成为了政治斗争的牺牲品。
在她被挑断手筋脚筋,被塞入花轿之前,她也试图联系自己的心腹,不断的尝试拯救自己,直到她发现自己发出的消息毫无回应。
或许她的心腹也死于这场政治斗争中?
闻轻吟想不通。
她想不通事情为什么会突然滑坡至如此境地,她想不通自己究竟从哪一步开始走错,以至于成为政治的牺牲品。
她想不通她的母亲为何给她下迷药,明明现在是她在撑起门楣。
在她八岁失去练武机会的时候她没恨过,在她十二岁失去学四书五经的机会时她也没恨过。
在她十四岁被迫出征时她依旧没恨过。
前者是因为无力,后者是因为她知道她的人生即将开启。
但就在这时,就在她的人生正式开启之际,她的命运在轰然间从顶端滑落。
闻轻吟想不明白。
她开始愤恨这荒诞的命运,愤恨这不公的世界,她怒火滔天,她想毁掉所有的一切。
但当她被严防死守,瘫软无力,被强塞入花轿的那一刻,她才知道自己的一生有多可笑。
毒液在内心滋生,一点一滴汇聚成滔天巨浪,绝望在绝境中蔓延,花轿颠簸如棺椁,所有的怨愤与不甘终将归于平静广袤的河流。
血泪在眼角凝聚,她手脚无力,癫狂低语,“既生我当牲祭,又何苦予我天资与磨砺。”
可恨她自诩聪明,死到临头了也不明死因。
她就是在这种癫狂绝望之际遇见“小雀”的。
她和她的姐姐路过这里,小雀指着花轿道,“我听见新娘子在哭。”
“男修士的领地都是这样的了。”姐姐显然不爱管这些,爱搭不理地回了两句。
“但是她的声音真的好绝望。”
“小鸟,你又要救人了?”姐姐有些难以置信,“这种男权社会,你就算救了她也没用,你忘了你救的上一个人是怎么死的了吗?”
“也不是每一个人都会那样。”小雀辩解道。
姐姐冷笑两声,张口怒骂,“你个蠢货!!那些男修士把女人都洗脑成什么样了,你都在这那么长时间了,还没看清吗?!你这莫名其妙的拯救欲到底从哪来的?”
小雀选择塞住耳朵不听姐姐念经,甚至趁人不备,偷偷潜入闻轻吟的花轿,看见了一个身穿红色嫁衣,被牢牢她也捆在花轿的座椅上,面色苍白,眼含热泪,眼尾泛红,苍白脆弱到我见犹怜的闻轻吟。
小雀有一瞬间被她的容貌所惊艳,甚至面色都红了,但很显然,小雀是一个很靠谱的少年,就算被美色煞到,她也不会忘记正事。
可能是害怕惊动花轿旁的侍卫,小雀凑近闻轻吟用很轻的声音问,“你为什么在哭呀?你很讨厌这门婚事吗?”
闻轻吟看了她一眼,长睫微颤,泪如珍珠,不受控的从脸颊上坠下,她轻声哽咽,如同最为精致最为易碎的琉璃。
“我不是新娘……我是祭品。”
“是河神的祭品。”
小雀:??
她直接炸了毛,“什么——?!又要给龙王新娘??”
但她很快意识到自己的反应过激,于是她很快就装做无事发生,甚至开始柔声安慰起闻轻吟。
“你不要哭,河神是不需要新娘的,如果愿意的话,我带你走。”
闻轻吟泪水莹莹的看着她,鸦色的长睫微颤能颤进人心里,她的笑容带着几分苦涩。
“多谢你的好意,但是我又能去哪里呢?”
她的眸子是空荡的,茫然的好像完全失去了生的希望。
小雀忍不住叹气,她多少能猜到什么内情,她这幅模样多半是家里人把她绑上花轿的,她没了可以依靠的后盾。
小雀总是见不得这些,她开始给闻轻吟思考出路,一度想带闻轻吟换个国家生存,但是她总是想起闻轻吟的眼睛——虽然脆弱与漂亮,但商阙没在其中看见瑟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