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天色尚早,邪崇未出,请诸位速随贫尼离开此地,前往寺中过一遭祛除妖魔的佛塔!”
名为了悟的比丘尼捻着佛珠冷然道。“修真界再也经不起邪崇作乱,为祸人间的波折!”
凌风致从噩梦中惊醒。
他梦到初笙从高处坠落下去,像断枝的花坠入水底。暴虐的情绪尚未涌现出来,遥远的灵魂碎片之中,被温暖包裹的感受便再度将青年的愤怒安抚下去。
“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天骄榜中出现了什么差错?
只可惜自己发过天道誓言,不到一甲子不得离开此处,否则凌风致无论如何都要去寻初笙来探个清楚。
“痴嗔苦,爱恨憎,怨别离…因爱而生恨,由恨则生怖……”
他用剑撑起身子,视若无睹地再度用指尖掐爆掌心中一边喃喃低语,一边诡异转动的暗绿眼珠。
“凌监使,你已经醒了?太好了,我们正需要你——”
呼唤他的汀白鹿在和凌风致对上目光后,被其中的煞气猝不及防刺了一下。
“抱歉。”凌风致有意识地敛目调息,那种几乎要将人全部穿透的煞意,才总算在几个呼吸后弱化了些许。
“是我没有注意。”元婴期的女修若无其事地抹去嘴角溢出的血液,而后快速地说道。
“在东南方向方才出现了新的异魔,正缺少一个剑修压阵帮助。”
“知晓了,这就去。”凌风致起身,霜华剑安静地被他握在手中,临出门去时,剑修停顿片刻,低声提醒女修。
“汀监使,你的法衣似乎有些脏了。”
凌风致出门而去,汀白鹿有些疑惑,而后在低头看向法衣的瞬间猛然反应过来,收回了额角被煞气刺中时无意间生出的鹿角。
……他知道自己是妖,但是却没有说出口,也没有动手。
汀白鹿垂眸思索片刻,更改了原本想要向东南方向发出的玉折内容。
【——可以拉拢。】
“可以拉拢?”高高在上的大妖轻声念出,而后将玉折递给了身旁拢在阴影中的手。“您怎么看?”
“…………”
那大妖沉默片刻,在看了一眼身旁的黑袍人不为所动的反应后,默认地将玉折退了回去。
“大人不在,此事由我全权负责……就这么办吧。”黑袍中传来号令,却并不是苍老的声音,而是一种听起来十分年轻的音色。
“是。”众人回应。
来自天空之中短暂的一丝明光,照亮了众人形状各异的长耳,嶙峋或笔直的尖角、粗粝的鳞片,以及各式各样的尾巴……
也照亮了黑袍之下年轻的面孔。
大妖注视着那道意外透入的明光,语气冰凉。“更换地点吧,有光出现的地方就有被注视的可能……这里要被发现了。”
而后,她对上黑袍人,语气温柔地说道。
“您有什么想说的么,王?您被大供奉们从荒漠中带回后才经过祖地的精血洗髓,目前还不能劳累太过。”
年轻的狐王摇了摇头,头顶上两只狐耳随着动作灵敏地抖动一瞬。
“就这样做吧,姑姑……不,胡姬。”
失去了过往记忆的狐妖用黑葡萄似的澄澈眼睛注视了大妖一会儿后,轻声说道。
“我相信你的选择。”
云梦子阖上双眸。
他的意识始终沉浮在一片混沌之中,只零星有过短暂清醒的时刻,疲惫与困倦缠绕着他的神魂,让他不断地坠入属于过去的深沉的幻梦。
“宗山,我不知道你究竟想要什么。”魇君说。
“你从上界而来,先天便是如同仙人一般的存在,跟我和云中君都不一样……
从我们与你结识,直至今日已有数千年,如今我二人即将飞升,却依旧不明白,你究竟在追求和寻找什么?”
“上界并不如同你们想象中那样完美……罢了,此话我已经说的太多,而你们又这样坚决地要求一个结果。”云梦子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