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好——如此修为便行王道之始,祁儿真不愧是我元家麒麟儿!
老夫已经老了,也是时候该让你自己去闯了……”
回应完来自家族的关心,元祁平静地关闭了通讯灵镜。
他身形一动未动,手中却不自觉再度摩挲起那块被送回来的令牌,神色不复平静自持,而且隐约有了几分晦暗。
我不是一人一剑独身走天下的齐谙,更不是肆意妄为人生如戏的叶子清。
我是终南道宗的宗子,是元家期盼已久的麒麟儿,背负全族因果,一举一动皆要思虑深远方能周全……
叶子清,此刻走出初笙师妹这步棋的你,想要的究竟是什么东西?
叶子清正说着话,突然打了个喷嚏。
“阿嚏!”
“子清师兄……”初笙关切的看去,只见青年满不在乎地挥了挥手。
“我这滚刀肉一样的人,皮糙肉厚的能有什么大事。
多半是有某些只会耍剑的家伙,还有只会玩些弯弯绕绕的家伙之流嫉妒我到心态扭曲,所以在背后暗地里念叨几句罢了!”
……怎么感觉,自己似乎认识这几个师兄说看他不顺眼的人呢?
初笙眨了眨眼,知道叶子清是在故意逗趣,好让自己的心情不是那么阴郁,于是也短暂的露出一个笑容。
但不论如何营造轻松的氛围,云梦子所面临的即将陨落的风险,也像一块巨石一样沉甸甸地坠在了初笙的胃里。
师尊……
初笙此时才发现,亦师亦长亦友的云梦子对自己的一切都了如指掌,而自己却并不知晓他的过往。
云梦子从未对她提及自己的过往,只会在教导道心时偶尔说出只言片语,不过寥寥几笔便悉数带过了。
她不知晓云梦的称号对云梦子而言并非实力与地位的称赞,而是伤痛与虚弱的证明。
她不知晓云梦子真名几何,究竟度过了多少岁月的流逝。
她不知晓……
她不知晓,自己与师尊二人之间悠闲度过的寻常时光,会像一张薄薄的书页一般,这般轻易的就被雷劫撕毁掉。
初笙想起自己在两仪谷时,被云梦子弹指一挥便消失的劫云,想起回到合欢宗后便沉睡不醒的师尊……
初笙突然打了个激灵。
——不对!
倘若师尊消散那雷劫,果真如外表所显露出的一般轻描淡写,他便不应当虚弱到即刻便要陷入沉睡。
以云梦子一直以来在合欢宗与初笙面前所表现出的稳定性来说,很明显,这种负面的状态,他已经忍受了不知多少年。
由常理来讲,他绝不会在过分影响自己状态的前提下使用某些过于消耗的术法、亦或是去做一些使他需要恢复状态的事情……
但彼时的初笙毫不知情,并与桂璇一同正在劫云的雷点上蹦迪……
这才导致了云梦子在看到魂灯状态后,不得不跨越大半个修真界去极限捞人,又在挥退劫雷后马不停蹄地回到合欢宗修整状态。
——师尊不寻常的虚弱状态是因自己而起!
初笙沉默下来。
此刻再对于过去的所作所为感到后悔,已然无济于事。
她的愧疚像被水打湿的棉花,膨胀而艰涩地沉淀在胸腔,大脑却强行脱离了情感的束缚,跳到第三视角冷静地思考。
初笙将自己与师尊从两仪谷相见,直至最后回到合欢宗分别的画面在脑海中一帧一帧播放,直至最后定格在云梦子并不满溢的周身气息之上。
不对,极其不对。
师尊的气息并不是寻常修士进境渡劫时会有的膨胀至近乎满溢的模样,大乘期的雷劫绝不会在此时到访。
那么芙蕖长老所言,师尊在休眠之中所谓的“历劫”失败……
又是哪门子来的劫数?
第36章师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