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可是梦魇了?”
李公公心疼的问着,又搅弄着手中的汤药,小心翼翼的舀了一口放到轩辕应唇边。
轩辕应顿了顿,将发丝绕到耳后,低头抿去了那一口汤药,汤药刺口,辛苦难喝,他勉强咽下去,嗓音沙哑。
“……梦见她了。”
李公公也不知如何回答,悠悠叹了一口气,自从陛下看了那呈上来的折子之后便心绪不宁。
知小云娘子济世之心,可,可如何能断发起誓呢?
便是性命也交付在了陇城,陇城一日不好,便一日不回,若是城灭,小云娘子也要殉了葬去。
难怪陛下近些日子魂不守舍。
他只能顺着安慰,说着,“小云娘子吉人自有天相,她菩萨心肠,定是无事……”之类的话。
心中又怅然,不管多大岁数的郎君,终是会为这男女之事而忧心啊。
轩辕应垂眸,沉默不语,一双素来冷峻的眸子又缓缓闭上,一室寂静。
“陛下,大皇子殿下求见。”
寂静被打破,宫外的侍从这么低低的说着,轩辕应一顿,蹙了蹙眉尖,放下喝了一半的汤药便起身,披上自己的外袍,面色冷凝。
“让他进来罢。”
大抵是因为梦魇,他面色还有几分苍白。
秦端走进去,意义不明的多看他几眼,低头行礼,嗓音柔和。
轩辕应与他没有虚与委蛇的心思,直截了当开口,嗓音低沉,“何事?”
秦端面上含笑,唇角依旧勾起,并不为他嗓音中的冷漠而动,微微低头,一身如玉兰般的气度令人晃眼,宛如天上谪仙一般。
“陛下,驻关军队需要粮草,多年以来,将士省吃俭用,如今有人上报,粮饷不提恐有异动。”
他的衣服金纹锦绣,白色锦缎绣着隐隐的清莲花纹,尤为高洁悲悯,远远看着,身长玉立,面白如玉,宛若神仙。
可轩辕应知他是如何心肠。
秦家皇室一身的黑尽数染在了他眸子里。
轩辕应听了他的话,冷笑一声。
他什么心思昭然若揭,陇城危机,需要粮草,而陇城为天下粮仓,此时大疫,粮草坏根而死,今年收成必然大减。
往后两三年粮食吃紧。
而秦端这时又讨要粮草,一是想克扣陇城用度,让帝王失去民心,二是,若拿不出来,也失去将心。
楼止领命出城,而在这时,武将们偏要讨要粮饷,被文官口诛笔伐了好几日。
秦端手上有先帝所予的半块虎符,他的话语也有一定分量。
轩辕应表情漠然,微微闭眼,话说得也毫不客气,“陇城有疫,皇儿莫不是要与百姓抢粮?”
“儿臣只是如实上报,将士所需,裁决还需您。”
他不动声色的把锅推给了轩辕应,面上风轻云淡。
轩辕应似乎不想与他多说,走上前,两两对视,嗓音暗哑,“你手中那半块虎符如何而来自然清楚。”
他微微低头,气势压迫。
“……好自为之。”
秦端面上没了笑意,表情猛然发暗。
“自然知道,多谢父皇提点。”
二人不欢而散。
也是出奇,大抵是因为云知鹤那番与陇城共生死的言论传遍了朝堂,再无武官上书要涨粮饷。
当然,京城的风云暗涌未曾传入云知鹤的耳朵,她去柳家与其家主商定陇城重建防疫之事,经过一番讨价还价,终于劝说了这位久经风霜的老妇人放粮。
虽说这老妇人与先前的陇城县令一同抢购粮食,哄抬粮价,但……如今总要看她的脸色才能要到粮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