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言和低下头,碎发遮住他晦暗的眉眼,他顿了顿,还是轻声开口。
“云娘子瞧起来近日是繁忙,怕是又要升官了。”
这话语和平日里的调笑一样,隐着刻意的笑意。
温言和掩下晦暗,猛地笑了起来,笑容温和又灿烂。
云知鹤猛地一顿,心知他是刻意搭话放下隔阂,轻笑一声同样回应。
“不及温公子,如今的第一男官赫赫有名。”
至此隔着二人的告白隔阂彻底消失。
还未再聊两句,殿中便传来了通报,令温言和放下文书离去,又唤着云知鹤进去。
云知鹤向他点了点头,便抬脚进去。
温言和看着她的背影,指尖蜷缩,闭住眸子,似乎嗤笑一声的自嘲,面上再无了刚刚的笑意与悠闲。
“唔——”
他往殿外走,还未走两步,在大门转角处猛然撞到了一个人。
温言和反射性闭上眼睛,刚刚失意之下走神,如今一下子身上被撞得发疼,只闷哼一声,还未开口道歉便猛然听到嗓音。
“你走路不长眼?!”
得。
脾气素来算不得好的温言和心中冷笑,本是心中痛苦,如今有人要撞到枪口上,此次相撞,二人皆有错,哪家的好人站在角落刻意堵着路呢?也便怪不得他说话无礼了。
他睁开眼刚要开口,话到了嘴边又猛然咽下去,神色怔然。
二皇子揉了揉被撞到的肩膀,面色不愉的看着温言和。
温言和抿了抿唇,瞧见是他,便熄了火,闭了闭眸子,深吸一口气,便绕道而走,不再看他。
“嗯,没长眼睛。”
秦执猛地顿住,他原是想着少不了一顿口舌之争,此时见素来要强不肯半分示弱的温言和如此坦然的认错离去,表情呆愣住。
“喂——!”
他抿了抿唇,转头看向温言和的背影,开口叫到。
“……你怎么了?”
温言和的脚步顿住,停顿许久才转身,眼眶有些红,“二皇子近些日子孟浪无比,什么承包画舫,什么夜下放灯,刚刚臣可是给陛下递朝臣参您的折子呢,与其关心臣,不如多关心关心您自己。”
秦执的脸猛地黑了。
他冷哼一声,转过了头,蹙着俊眉,嘴里嘟囔轻骂一句,“好心当成驴肝肺!”
温言和敛下眸子。
他已然在攀比中落败,便再没了与他相争的资格。
京中人人皆知,安分一段时日的二皇子猛然又孟浪起来,比以前更甚,承包了画舫,去那舫里头瞧着娇郎们跳舞,却一人倚在椅子上,漠然饮酒。
最后一人烂醉,面色潮红的趴在桌子上,睡了一夜,小郎君和那老鸨看着二皇子的醉过去,面面相觑,怕得十分,只得继续跳舞。
这事传了他好似是好那男色的名声,气得大臣上奏的语言愈发激烈,差点一口气背不过来,在早朝之时晕过去。
又在夜里放了多盏灯,站在那明月楼上,月光烛火皎皎,燃了半夜,美是极美,却差点引起来大火。
至此,折子是一天比一天多。
秦执也垂下眸子。
画舫是因他听着女子皆爱去那处,邀了云知鹤一同去,又被她回绝了去,他性子执拗,便道了她若不去,他便一直等着,直到醉晕过去。
明月楼那次,他蹲到了她下朝的影子,拽着她便往楼里走,还未到了楼中,便看到李公公急匆匆赶过来道是有国事议论。
只留下二皇子孤身一人看完了灯。
寂寥十分。
便是现在也如此,云知鹤近些日子在宫中的时间尤其多,他需得时时刻刻跟着,才有时间相邀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