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也不及这些年他孑然一身风雪的透骨之凉。
最终的圣旨还是宣判的二人的结局。
秦端,谋逆在先,陛下仁心,死罪可免,贬为庶人,驱逐出京,永世不得入京。
轩辕贺,受秦端蛊惑,判断不明,陛下痛心,剥去太子名号,贬为玉山郡主,永世不得出县。
那场蓄谋已久的谋逆便在这样令人唏嘘的结局下结束。
清竹……应该说是沈卿,云知鹤也见了一面,他被封为郡主,沈家也翻案了。
当年嫁祸一事为成国母主导,轩辕应当时手上实权并不多。
沈卿垂眸笑着摆弄着手里的花枝,笑得清浅,他穿着华美柔软的云纱,面目俊逸,尤其令人心动。
云知鹤眼神复杂的看向他。
“沈……”
刚要开口叫出他的名字,他却顿了顿,然后笑着开口。
“云娘子唤我清竹吧,沈卿我听不习惯。”
他笑得缱绻,一颦一笑皆是大族的气质。
难怪他此前的风度不像是青楼男子。
云知鹤点头,她顿了顿,垂眸,“清竹……沈家一事,我……读过当年你母亲所写的诗歌,极其仰慕她……只是想询问你当年。”
“哦?”
清竹慢悠悠倒了一杯茶,熟悉又陌生。
他平静的垂下眸子,面上还是浅笑。
“……我不想说。”
云知鹤顿了顿,她也知道这话无厘头,可她听了秦端所说的,沈家自尽之事后,脑海中尽是沈家千口站于府中,白衣飘然,然后面色平静坚毅道着。
——清白。
她总能惊魂未定的醒过来。
然后捂住脸。
……她共情了。
文人便是这个改不了的毛病,顶天立地的女儿会因为一首百年前不得志的诗而落泪,也能依稀记当年的贤人残影。
她会反复琢磨一首闺怨诗,也能在一首歌赋之中见着古人恣意潇洒的影子,再抬头抿酒望月。
今月曾经照古人,明月高洁,静静看着千百年来代代的兴衰和悲欢离合。
她看史书飘然,然后轻轻浅浅写着,一串串她人的百年。
云知鹤闭了闭眸子,抬手谢罪,行了礼便要转身离去,“是知鹤唐突了,万分抱歉,多有冒犯。”
清竹却突然拉住她要离去的身影,环抱住她的后腰,然后头轻轻倚着。
“云娘子……知鹤……”
他闭了闭眸子。
“我总能梦到那天,我娘带领娘子们吞下毒酒,然后捂着肚子吐血而死,一声声高呼着‘沈氏清白’,可她分明……已然说不出话来了……”
清竹的嗓音颤抖。
“还有我爹,他令奶爹将我藏起来,自己却和小侍夫郎们挂上白绫,晃晃悠悠的便死了……”
清竹轻呼一口气,呼吸有些急促,然后不说话了。
云知鹤闭了闭眸子,伸手拉开了他的手。
她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