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说还好,一说“家人”,云岫下意识紧张起来。
和家人相处的记忆一点也没有,家人会不会不高兴、觉得他是个拖累?
怀着忐忑且焦虑的心情,云岫等到了他的家人。
那是一位长相极其俊美的男性。
凤眸朱唇,剑眉高鼻,身高目测一米九往上,宽肩窄腰,身材颀长而挺拔。
不怎么笑,却透着冷静沉稳、令人安心的气质。
云岫一直悬着的心稍稍回落,安然躺下。
如果护士口中的家人是这位男人的话,似乎有种天塌了都有人替自己撑着的感觉。
病房外,主治医生神情严肃,“患者记忆缺失,经诊断是解离性失忆,通俗来说,云先生只记得常识性的记忆,但对情节记忆提取困难……”
秦鹤月面露难色,“您的意思是没得治,只能出院?”
医生一噎,“不能这么说,能治是能治,但那些方法对云先生来说过于激烈,很容易起到反效果。”
秦鹤月表示理解。
医生欲言又止,总感觉这位先生对他们医院的水平产生了质疑,可人家没表现出来,急吼吼解释显得他们更不可靠。
不管怎样,秦鹤月还是给云岫办了出院手续。
直到收拾病床的时候,两人才正式独处,有了说话的空间。
秦鹤月笑容温和,“欢迎回来,我是你的爱人,秦鹤月。”
爱人?
云岫一愣,刚才上厕所照了镜子,他估测自己约莫二十出头,这么年轻就有爱人了?
虽然对自己的英年早婚不可置信,但感觉骗不了人,他对秦鹤月不仅没有抵触心理,还有一种很想亲近的感觉。
因此,云岫也迟疑回应,“同喜?”
话一出口,便引得秦鹤月失笑。
云岫有些懊恼的同时,感觉两人之间无形而冰冷的生分随着这神来之笔的回答消弭许多。
回去的路上,云岫坐在副驾驶上,看着专心开车的男人,抿唇问:“你能跟我说说我以前的情况吗?”
怕他开车分心,补充道:“等回到家再说。”
都说人的性格习性由记忆组成,没有以往的记忆,就像池塘上的无根浮萍,没有定点。
秦鹤月似是有些诧异他的请求,不过那抹诧异之色消失得很快,云岫以为自己看错了,毕竟他刚刚大病初愈,头晕眼花很正常。
不对,大病未愈。
男人嗓音带笑,“没事,我现在就能说,不用等回家。”
秦鹤月语言表达能力十分优秀,三言两语便概括了云岫二十年人生的履历,以及为什么进医院。
当然,也少不了他俩怎么认识、怎么在一起。
简单来说,跟大部分人的人生一样,孤儿院出身的云岫凭借着天赋和努力读完初高中,考上好大学,并提前完成学业,今年正式毕业。
他和秦鹤月是大学校友,约图书馆学习一年之后惺惺相惜,偶然间表达心意在一起。
两人在毕业典礼结束当天打算吃顿火锅庆祝开启人生新阶段。
不料打车时飞来横祸,云岫重伤昏迷,被肇事司机送去医院,而秦鹤月那会儿在便利店买水逃过一劫。
之后住院反反复复抢救了三个月,病情才稳定下来。
纯属无妄之灾了。
秦鹤月谨慎地问:“撞你的司机是个有钱人,减去住院期间花去的费用,剩下的足够你在首都买一套房,这是我能争取到的最大赔偿了,你不会生气吧?”
生气?
生什么气?
理智上,云岫觉得出身贫寒的自己存款指定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