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躺床上,见她伸手抱住自己右胳膊,他便摸索着,将人圈入怀中,扯过床头单薄的毯子叠了两三叠,让她舒服趴在胸口。
如此,他便能环着她腰肢,替她按捏酸软的手臂。
张珉觉得,自己大概是个潜藏的疯子。
在这个宁静平和的夜晚,他居然又生出一丝‘娘子发现了蹊跷,却什么也没说,是不是因为对他也有一丝丝的感情,所以不忍揭穿’的错觉。
错觉在黑暗中发酵出妄念。
他想,是不是他再多露出一些破绽,娘子也不会追究。
即便是追究,也只是想要打骂他一顿。
她会不会……
在骤然恢复记忆后,也不舍得丢弃他,不舍得不理他。
有些荒诞的念头,一旦萌生便会沸反盈天。
它在脑海里,若万马奔腾,四处乱窜,脚踏声吵得耳膜鼓噪,一下一下又传递至心脏,致使胸腔那拳头大小的玩意儿,热烈地、难耐地突突跳动起来。
他低头嗅闻她发间香气,落下一吻。
寂夜中,一声喟叹幽幽飘散。
*
次日醒来。
看着被自己牢牢压住的美人夫君,叶瑾钿吓了一跳。
她赶紧爬起来,伸手扒开他的寝衣。
张珉胸口一片线条凌乱的红,印痕深浅交叠,光是看着便能想象,她昨夜定是翻来覆去多次压上他胸口。
“你怎么不把我推开?”她抬手抚摸这片痕迹。
指腹从皮肤上轻轻划过,透着几分堪称如梦似幻的温柔怜惜。
张珉眼神虚虚一晃,很快又凝注她发丝散乱的侧脸:“没事,我喜欢这样抱着娘子睡。”
娘子愿意将全身的重量
都交付在他身上,他只觉得安心与欢喜。
叶瑾钿:“……”
她把被子丢进他怀里,抬脚跨过他,下床穿鞋,往绣有大漠落日的屏风后的隔间走去。
张珉下意识将被子往旁边一扬,踩着木屐,快步跟上:“娘子要去哪儿。”
怎么那么匆忙?
叶瑾钿停步,转身。
她无奈,调侃:“夫君跟来作甚,莫不是……想要亲自帮我换月事带?”
换条月事带而已,做什么一副生怕她逃跑的紧张姿态。
他哪来的这等忧患。
张珉迟疑:“若是娘子不介怀,倒也不无不可。”
有些迂腐老古板会以为,癸水是污秽之物;可也有民间传言,癸水至阴,再无阴物可敌,可破一切邪祟。
他们今日便要除“邪祟”,倒是可以借个好意头。
叶瑾钿不说话,只待在原地,安静看他。
张珉与她对视半晌,垂头,转身:“我去收拾床铺。”
……
床铺收拾起来不过片刻。
他披了件外衣,先给小黄丢肉干引开,去庖厨生火烧水,才梳起一头乌黑墨发,绑上雪青发带,又回头穿一身文士袍。
推了推柴火,他才以冷水洗漱醒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