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是夜。
淡星薄云,明月入户。
叶瑾钿自箱笼挖出上次的春图,企图从一堆靡艳图画中挖出些纯净点儿的字来,好教教她怎么亲一个人。
但是没有。
她左右翻阅,也不过从一张两人挤在窗边的图中,看到画中女子扭转头,舌尖微吐。
嘶——
她将春图丢回箱笼,改看《铁工记》。
今日她到附近各铁铺问过,事实的确如谢昭明所言那般,他在各打铁铺都转悠过,问过许多打铁打得还不错的老师傅,是否愿意帮军器监修兵器。
可她并不全然信他。
只不过,卖字画得来的钱太蹊跷,她暂时封箱存在地窖中,先不用,怕有什么蹊跷。
为了赚补药钱和买肉钱,她决定还是去军器监问问。
*
隔壁宅子。
张珉斜坐堂前,撑起额角看落影,容色半浸暗影,只留红唇下巴露在明光中,完全看不出喜怒。
堂前静寂。
落影浑身不自在,干脆解刀跪下请罪:“相爷,我错了!”
触地的膝盖,发出实在的一声闷响。
张珉刚沐浴更衣,发尾还洇湿大半,有几缕倒贴在修长脖颈上,不肯垂下,卷绕没入胸膛。
他垂眸不语。
落影双膝都跪下:“我领三十鞭还不行么!”
罚抄书……就免了罢。
这时,张珉才施舍给他一个眼神:“扶风不在,人手本就紧缺,你还领三十鞭,是不想当值罢?”
落影:“……怎会。”
呵,他还不了解这群兔崽子?
张珉嘴角一提,罚他们抄《论书画》一百遍,再行背诵,背不过就加一百遍,直到背过为止。
“相爷——”
属下们一脸苦相,很是为难。
“跃然纸上,栩栩如生……”张珉面无表情盯着他们,“走出这扇门去,我都不好意思说,用这两个词去形容一幅大字的人,是我张子美手下属官。”
最要命的是,这几个兔崽子还是官。
官呐!!
属下:“……”
他们武将,读书少也是很寻常的。
张珉摆摆手:“这件事情没得商量余地。”
落影等人顿时像被塞了十片黄连,一张张年轻的脸庞皱成八十岁老爷子。
“对了。”提起今日之事,张珉就想到日渐温热的天,怕娘子夏日摆摊太辛苦,“你们再找几个面生的府兵,我写一张‘求贤帖’,让他们上门请书生给我办事儿。”想了想,他补充,“高金聘请,但一月的酬劳不得超过十贯。”
他看卖字画的钱,娘子多半不会动,还是得另寻办法挣钱才好。
属下:“……”
他们脑子转了一阵才明白过来。
“是,相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