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种情况,为了形使权力。这类犯人在现实生活中感到无力、被动,经常是唯唯诺诺的角色,他们需要通过犯罪来补偿自己的无力感。而炸弹,能够让他们感受到权力。”
“我觉得这次的犯人并不是这一类……”风见这么说着,当然,只是出于直接。若要罗列证据,他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的。
降谷零没有说房间是对的,也没有说不对,只继续道:
“第三种情况,为了复仇。这类犯人认为自己收到了不公正的待遇,于是通过爆炸来报复某个具体的人、机构、或社会群体,针对他们所感知到的错误寻求报复。”
“唔……”风见喃喃着,“感觉有点接近了,但似乎还是有哪里不对劲……”
降谷零并不给出自己的观点,继续道:
“第四种情况,为了宣扬理念。这种动机最罕见,这类犯人是为了传递一种政治、宗教、或社会理念——”
“就是这个!”
风见突然激动地高声打断,而后才反应过来,
“抱、抱歉,降谷先生,我是说,那个,下、下周就要举办东京峰会了,到时候世界各国的重要人物都会到场。犯人选择在这个时间点发动大规模物联网恐袭,还特地选在了东京,是不是——”
降谷零的神情终于严肃了起来:“东京峰会的举办地点在?”
“东京湾人工岛上综合度假区“海洋之滨”的国际会议中心!”
若不是坐在车里不方便,风见几乎就要跳起来了,
“在东京峰会开始之前,刑事部、公安部、警备部都要轮流去现场检查。今天下午就是我们公安的检查时间!我要立刻赶过去!”
降谷零眉目一凛,也立刻站起身来,随手拿起一件外套,用肩膀夹着手机,边穿外套边走出家门:“地址发我,我和你们一起。”
“——是!”
风见瞬间信心高涨。他不相信降谷先生的人品,但绝对信任他的能力。看来,这场物联网恐袭案很快就要告破了!
*
最终的结果却不尽如人意。
在检查的过程中,峰会现场发生了一场爆炸。比起之前东京各地发生的爆炸来说,这绝对称得上是规模最大的一次。起爆点是峰会现场某家餐厅的电饭煲。
公安的不少同事由于身处爆炸中心,当场便牺牲了。
而降谷零和风见裕也,由于当时已经完成了检查,排查了所有安全隐患,决定立刻回去制定解决措施,于是已经走到了会场大门。所以,他们只是被爆炸造成的气浪轰飞了出去,逃过一劫。
但饶是如此,两人也确实不好受,多多少少受了伤。
尤其是降谷零,之前被琴酒打了三枪,伤还没好;再加上琴酒开着武装直升机扫射东都水族馆那晚,他又添了些新伤;又加上这场爆炸……
旧伤加旧伤加新伤,降谷零的状态着实说不上好。他几乎是当场就发起了低烧,眼前一阵眩晕。这是免疫系统无声的警告。
降谷零自己在家处理着伤口,有些无奈地苦笑了一声。如果被奥尔加知道的话……他摇了摇头,将绷带打上结。而后,穿上衣服,拖着昏沉的身体,再一次出门了。
他必须尽快解决这场闹剧。
但看来……
努力控制住不自觉颤抖的手,降谷零用冰冷的手摸了摸滚烫的额头,发出无声的叹息,将额头抵在了方向盘上。
看来这一次,不得不借助一些外力了。
降谷零来到与风见约定接头的安全屋,将自己在路上临时修改后的计划告诉了风见他应该知道的部分。
“什么?!”风见听完,几乎是下意识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木质的椅子被他的动作推得向后了些,与塑胶的地面摩擦,发出一阵刺耳的声响。
这种声音,对于一个正在发烧的人来说无疑更加难捱。降谷零抑制住眩晕带来的不适感,一手撑着额头,稍稍转过脸去,看向满脸不忿的风见。用那种他最熟悉的、毫无一丝波动的眼神。
很快,在降谷零冷静的目光下,风见又有些唯唯诺诺地重新坐了下来:
“抱、抱歉,降谷先生。我只是——”风见低下头,桌子下的手不断揉搓着袖口,“我只是……”
“你觉得这样做是不对的。”降谷零直接指出了风见的想法。语调毫无起伏,就像是在客观阐述一个理论。
可风见却还是无端觉得可怖。
风见抬起头看了降谷零一眼,又飞快地低下头去。不过,并没有反驳他的话。
“风见,”降谷零觉得头更加晕了起来,他撑住额头的手握成了拳,用指节向额心施加压力,试图缓解些眩晕感,同时勉力维持住正常的语音语调,“我们是公安。”
只需要这一句话,只需要这一个对事实的陈述,便让风见彻底哑口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