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十七岁的年纪,她捧着大起来的肚子走在田野边,就能听见有妇人在下面有些羡慕又有些嫉妒的朝她喊:“你男人又给你买蛋糕了?”
黄茨看了眼手里特意被她切出来的一小块的奶油蛋糕,微笑着点点头,然后朝最外侧地里忙活的男人看去。
早在妇人出声前。
男人就已经看见她了,现在更是着急把手洗干净,快步爬上来朝她跑过来,然后在距离两步的时候堪堪停下,有些高兴又忍不住小声埋怨:“我不是都说了,这段时间就别来给我送饭了,你挺着大肚子走这么远,累不累?”
说着,走到她身侧,扶住她的后腰。
黄茨笑了笑,把手里的蛋糕举起来:“家里没冰箱,蛋糕不能放,我想让你也吃一块。”
自从怀孕后,黄茨的胃口就一天比一天差,每天还在吐,看着男人又是担惊受怕又是心疼,直到过了六个月,她终于有了胃口,说想吃奶油蛋糕。
村里面哪有这种东西,但是为了让黄茨能吃到,男人咬了咬牙,把钱拿出来,只要早起干活遇到要进城里的男人,就会拜托他们顺便再买个小蛋糕给自家媳妇儿。
村里的女人谁有这种待遇?
别说蛋糕了,就是恶心呕吐到吃不进去,最奢华的也不
过是个鸡蛋羹,哪像这个男人一样,家里女人要什么给什么,就好像哪一天黄茨开口要天上的星星,男人也会给。
其他男人都说他是个妻管严,男人也毫不介意,甚至乐在其中。
但是黄茨的表现也确实她能拿到男人无限的宠爱。
她事事都以男人为先,不管有什么好东西都先想着男人,就连中午送饭,也一日都没落下过,甚至有几天发着烧也要坚持来给男人送饭。
这谁不说一句男人福气好?
这样一来,男人就乐意宠着自家女人了。
“你啊,我一个大男人,蛋糕吃不吃都没事。”
男人扶着黄茨坐在一旁的树根上,给黄茨喂了点儿水,这才开始吃蛋糕,甜腻腻的确实不是他喜欢的口味,但是黄茨喜欢,那他也要喜欢。
男人三两口吃完,又轻轻把头凑到黄茨的肚子前:“宝宝呢,宝宝快踢我。”
黄茨笑着揉了一把他的头发:“你老想要个儿子,万一是个女儿呢?”
男人思索了下:“如果是个长得像你的女儿,那我就好好爱她,送她去读书,像你一样。”
黄茨笑容不变:“不管你是什么想法,我这里可没有重男轻女的想法,如果生出来像你的女儿,你要是敢对她不好,我也不会对你客气的。”
“我家媳妇儿就是山中老虎,我哪敢说一个不字。”
生产那天。
黄茨躺在床上,感受着下身的疼痛,学着村里女医生教她的该怎么呼吸,黄茨一边用力,一边还能分出心神问医生:“你不是这里的人吧?我感觉你说话口语不像是这里的。”
女医生年过四十,闻言笑了下:“你倒是聪明,我确实不是这里的人。”
黄茨第一次看见除她之外、还活着好好的外乡人,自从进了这里,她就见过太多因为不听话的女生被磋磨致死,或者奄奄一息被关进柴房里成为村里人的禁脔。
她就忍不住话多了一些:“你是不是读过大学?感觉很像读书人。”
女医生也没有隐瞒:“我是研究生,马上就要读博了,但是后来就来了这里,不过这样也挺好,救人在哪儿不是救?”
黄茨听着有些失神,也不知道是惋惜自己还没读过大学,还是惋惜都快要读到博士的人被关在了这里。
是女医生见她状态不对,出声让她注意肚子。
黄茨回神后继续用力,好奇道:“大学生活是什么样的?”
在短短不到两个小时的生产时间里。
黄茨从女医生的口中幻想出一副美妙的大学幻景图,直到孩子落地发出第一声啼哭。
“恭喜啊,是个男孩儿。”
女医生把孩子清理干净,就把人抱到她胸前放着,孩子懵懂的看着她,黄茨也看着这个孩子,看着看着眼泪就落了下来,在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的地方,她很小声的、像是耳语一般对这个孩子说:“不要活着。”
第一胎生下的是儿子。
整个村里都一片喜气洋洋,黄茨坐月子不能见风,所以男人特意把旁边的屋子收拾好,用来招呼村里前来祝贺的人。
隔着一堵墙。
黄茨能听见对面喜气洋洋的氛围,她拿着拨浪鼓,又一下没一下逗着儿子,男人已经给孩子起好了名字,但是她没有注意听,也就不知道儿子叫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