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手指触到冰冷的面具,雾气液化成水,像眼泪。
一枝撇开他的手,抱着他走进医务室。
医生被他脸上的面具吓了一跳,“哎哟扑街小仔!化妆舞会?”
一枝没说话,把楼清知搁在病床上,弯腰碰碰他的额头,沙哑的声音像风刮过砂纸:“他发高烧。”
医生用怪异的眼神上下打量他,“我听你也重感冒。”
他拿着皮试针经过一枝,竟看到他面具下格外不平整的皮肤,活像被人挖掉了脸皮一般!
医生惊得浑身发抖,原来……不是化妆舞会……他抓起楼清知的胳膊扎针,念念有词道:我真该死啊,我真该死……
一枝仿佛没看见医生胆战心惊的样子,兑了一盆温水,给楼清知擦脸上的汗。
楼清知烧得迷迷糊糊,双目失焦,牢牢抓住那只熟悉的手,像曾经没做到的那样紧握,“陈元弋……”
医生隔得近,看了一眼一枝,“叫你啊?”
“……”
一枝斜了他一眼,整张脸上只有那双黝黑死沉的眼是好看的,“不是。”
医生鹌鹑似的缩起来,颤颤巍巍给楼清知贴上退烧贴,“对、对、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一枝没理他,视线紧紧贴在楼清知脸上。
医生吃了一肚子爱而不得的瓜,逃到柜台后面拨电话去了。
楼清知捂着发胀的头,揉揉模糊的眼睛,“陈元弋……我知道是你,别装了。”
一枝冷冷地坐在床尾,粗糙的手掀起被角,顺着脚踝往他的伤疤上抚摸,“你认错人了。”
楼清知眨眨眼,被他的脸和声音吓得浑身一震,“什么?”
这声音沙哑又沉重,像从戈壁滩上卷着沙砾袭来,这张脸……面目全非。
“你再说一遍……”
“我说,你认错人了。”
楼清知不断揉眼睛,肯定是看错了。
他出了好多汗,呼吸越发急促,“那你是谁?”
“一枝。”
“……”
楼清知卷着被子侧过身,他真是疯了,竟然对着一个跟陈元弋毫不相关的人认错两次。
戴着面具他认错,在床上他认错,说了话他还认错,到底要闹多少丑事丢多少脸他才肯接受他和陈元弋缘分已尽?
一次次打听都石沉大海,一次次寻找都无果而归,快两年了,如果陈元弋真想见他,怎么会找不到他?
不找就不找吧,楼清知没了他就不行?爱来来,不来拉倒……才不在乎呢。
不对……这不对劲……
他的直觉一向很准,第一次被这人按在墙上亲吻时就很熟悉,难道一切都是他的臆想?
他可能认错其他人,但绝对不可能认错陈元弋!陈元弋就算是化成灰他也认得出。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楼清知蜷起身子,整张脸扎进被子里,汗湿的发露在外面颤抖。
一枝扶着针管,没有出言安慰,也没多看他一眼,只是用温热的毛巾擦擦他额间的汗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