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半个小时两个人才找到老虔婆的家,果不其然,她现在暂住的地方也在村子的边缘。
房屋周围的树木都很茂密,阳光只能够从缝隙中透出来,而这么一点阳光也是这栋房屋所有的照明手段了。
阴郁的光线让朱红色的墙显得黑沉又压抑,甚至门口的土地都是潮湿的,踩上去就是一个脚印。
兴许是心理作用,钟遥晚总觉得有一股寒风在一个劲地往他背后钻。
门是半掩着的,应归燎尝试着推了一下门,门框也随之发出几声苍老的“吱呀”声,仿佛下一秒就会整扇脱落。
两人对视了一眼以后,默契地掏出手机打开手电筒才进入屋中。
“这儿真的有住人吗?”才一进屋钟遥晚就忍不住皱起了眉头,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潮湿的腐朽味,像是在他的鼻腔里扎针一样刺激着嗅觉。
这里的陈设很简单,只放了一点常用的生活用品,桌上摆了一个搪瓷杯和搪瓷碗,表面都有一些生锈了。桌子底下还摆了两袋米饼,袋口没有封上,米饼表面也已经生出了斑青色的霉点,不敢想象在这种环境下,这两袋米饼得变成什么样的“绝佳”口感。
“有吧,起码那个老太婆是住在这儿的。”应归燎在屋子里搜查了一圈如此说道,他翻了翻床铺,从枕头上抖出几根白色的头发。
“这种地方,她是怎么住下去的。”钟遥晚捂着鼻子,一脸的嫌弃。
虽然他也是乡村里长大的孩子,但是也没有见过哪户人家是这样的。屋子里几乎一点都不透光,黢黑的窗帘不知多久没洗过,门一关上就能当个小黑屋了。
钟遥晚去翻柜子,类似的柜子他老家也有一个,是奶奶房间的,不过他们家的柜子要比这个状态好很多。室内的环境太潮湿了,
如果不是因为柜子是木质的,他甚至怀疑可以从这个柜子里掐出水来。
柜子的顶端一角断裂了,这也许是从老虔婆原来的家搬过来的,也经历过巨石滚落。但是它的运气很好,只伤了一个边角而已。
屋内的氛围阴暗,钟遥晚方才在阳光底下好不容易攒出的勇气也几乎要消磨殆尽了。
柜子里杂乱无章地堆放了几件衣服,钟遥晚翻动了一下,发现衣物没有发霉,看起来平时就有在穿。但当他正要抬高手机的时候,应归燎的呼吸忽然贴到他耳后。
“别动。”应归燎的声音听起来有些严肃。
“怎么了?”钟遥晚立刻停止了动作,黑暗的环境和突如其来的温度让他不由得跟着紧张起来。
随后,应归燎冰凉的手掌覆上他握手机的手腕。他带着他的手,将强光猛地转向柜顶——
一张巨大的人面猿身画像赫然浮现!
白毛如针的躯体占满整个柜顶,赤红色的利爪深深嵌入木板。最骇人的就是它的视线,它的眼睛似乎是由镜片制成的,在手电筒的照耀下反射出阴冷的光,似乎正在虎视眈眈地凝视着正在窥探它的两人。
而更让人细思极恐的是,这只凶兽和昨晚见到的怪物长得几乎一模一样!
唯一不同的是,昨晚那只怪物的四肢似乎仍然是皮肤的颜色,而不是鲜红的赤色。
“‘又西四百里,曰小次之山,其上多白玉,其下多赤铜。有兽焉,其状如猿,而白首赤足,名曰朱厌,见则大兵。’”
低幽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钟遥晚这会儿全身都紧绷着,不断喷散在他耳后的热气让他没来由地感觉一阵不安:“你在念什么乱七八糟的?”
“朱厌,《山海经》里的一种凶兽,人面猿身,身上长满了白毛,传说出现的话就会有灾厄发生。”应归燎回答着,他似乎已经见惯了类似的场景,声音几乎没有起伏。他说完以后绕到了钟遥晚前方去,将手机从钟遥晚手中取走,借着灯光认真观察起了墙上的画。
钟遥晚也跟着凑近去看,这幅画应该已经绘制上去许久了,部分的色彩已经斑驳脱落。在近距离地观察下,钟遥晚才发现它的脸非常奇怪。兴许是绘制的时候颜料使用过多,白色的漆料还顺着脸框的边缘滴落,远看这只凶兽面目狰狞,近看却像是在哭泣一般。
在这只凶兽的腹部,也有一条划痕。划痕边缘的颜料脱落,使得这条痕迹几乎与画作融为一体,不仔细观察几乎难以察觉。
抛去画面的裂纹,会发现这条划痕笔直异常,就像是被刻意制造出来的一样。
钟遥晚试探性地将手贴上划痕,他轻轻推了一下,手下却忽然一空。就像是忽然触动了什么机关一般,一个隐藏的抽屉从衣柜底部弹了出来。
这里竟然有一个暗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