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岫板正地坐在书桌前,他取过凌乱堆摆着的皱巴宣纸。
看着上面的字,自己远岫也有点分辨不清写的是什么了。远岫叹出一口气,他这一一手鸡爪般的字迹,不知道被父皇批过多少次。
远岫不是没有想过要练好字,至少写的端正一些,奈何他总是写着写着就累了。几番下来,这字是一点长进也没有。
算了,到时候再说。
远岫将宣纸一扔,抛到了桌角。随后,他像是想到了什么,赶忙又捡了起来,将纸折了几折,塞进了书桌的最下角。
左右张望,确保这个位置足够隐蔽,足够不会让人发现。远岫正想起身,就听得门外敲门声响,他一惊,后背刹时冒出些冷汗来。
小木子的声音恰时传来,远岫定了定心,端正地坐在椅子上,说道,“进来。”
看着小木子率先推开房门,远岫下意识地挺了挺背,摆出一副少见的正经模样。
良久,小木子身后依旧是空落落的。远岫坐不住了,他立刻站起身,向门外看去,目光最后落在了小木子略带局促的脸上。
远岫大声道,“人呢?!”
小木子吞吞吐吐回道,“两位大人正告病在家,出不了门。”
“病了?什么时候的事情?我怎么不知道。”远岫几步就走了出来,他站到小木子面前,一声声问道。
“有一段时间了。自陛下不再上朝后,这些事都由逐将军打理。”小木子虽没有将人请来,但临走之时,傅明大人让亲侍出来,交代了几句。
特意叮嘱,一定要转述给远岫。
小木子将那些话带回,如实说道,“他们说,如果陛下是要重回朝堂。那就得先收掉逐将军的权职,必须要将明君令拿回来。”
远岫一整个下午都心神不宁,整个宫里无处不弥漫着逐扬的气息,看着小碟子中摆着的红豆沙糕,孤零零三个。
瞧着很是可怜。
逐扬当日下令缩减宫中用度,一直延续至今,远岫恍然发觉,自己在逐扬一次又一次看似合理地要求下,不断退让。
以至于,到了今天这个局面。
远岫一拍脑袋,懊悔无比,正如傅明所说,自己得做些什么了。
“你真不打算去看看?”风岭清脚步刚刚迈出门槛,终于忍不住回头,问道。
“看什么?远岫吗?小孩子脾气,没有个正经样。现在应该在花园那处地方乘凉了吧,用不着我去找他。”逐扬靠在椅子上,翻阅手中的书,他头也没抬,回答的很是敷衍。
风临清摇摇头,并没有再说什么。
门外的影子远去,消失在尽头。逐扬视线早已偏转,从书中滑下,掉落在地上,他出神地看了会儿地砖间的缝隙。
良久,说道,“来人。寻个由头,将小木子找来。”
小木子跟着来人拐到偏殿的时候,终于意识到不对劲。他看着大门打开,逐扬冷冰冰着一张脸,正坐在最中央的位置。
他一进入,身后的门立时关上,幽幽的烛光在门窗皆闭的室内泛着昏黄。一直以来,小木子都是将远岫的日常记录在纸上,七天一次,由专人取过。
这是他第一次单独面对逐扬,不知道他刻意避开众人,将自己唤来,是何意。
“逐将军。”小木子试探道。
“远岫今日怎么回事?”逐扬毫不避讳地在小木子面前称呼远岫的名讳。
小木子心中忐忑不已,面色尽量保持如常。
自上月中旬开始,小木子故意逐渐省略远岫诸多日常起居的细节,面对逐扬的询问,小木子与远岫相伴数月,早已摸透了远岫的脾气,他照着远岫每次闹脾气时候地样子回答道,“陛下今日心情不太好,发了顿脾气。在花园中小坐了片刻,午后回到房中整个人才好了许多。”
“就这样?”逐扬对小木子的回答显然不满意,接着问道。
“陛下,他还说在朝上的时候没有见到余大人和傅大人,就让人去探望了下。”在来的路上,小木子有预感会是逐扬来找自己,他早已思考好了话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