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前的身影整了整衣裳,远岫想让自己看上去更显威严些。他反复拉扯袖口,摆弄衣襟。
最终,远岫将手垂落下,只是叹出一口气。
墨黑嫣红的皇袍上尖尖的一张小脸,眼眸微微勾挑,不笑时也好似含着水波,看人的时候莫名多了几分娇媚。
远岫与他的生母瑛妃有七分相像,都有一副极好的皮囊与雪霜般白皙的皮肤。
只是,肃厉的帝王相跟这艳丽的面容并不相符。
“小木子,去取些脂粉来。”远岫伸手,对着镜子揉了揉眼角的红痣。
白粉沾上指尖,点在红痣上,瞬间压下几分浓烈。远远看去,分辨不见。
早朝,大臣年迈而喑哑的声音在远岫耳朵里进进出出,说得无非是些文邹邹的官话。
如今的丰泽国富民强,边塞稳固。
远岫既无大志,又不求能留名青史,每日按时上朝,遇上问题只需交给底下的大臣来办即可。
皇帝当得格外清闲。
只因父皇临终前交代过,余辛与傅明两位大人可堪重用。上位的这一年来,远岫将遇上的难事一股脑地都抛给了他们。
天子近臣,朝堂元老,精通权谋之术。料理起事来干脆利落,取其关键,朝野上下还算清明。
听着听着,远岫逐渐感到困乏,眼皮颤颤巍巍地即将落下。
“逐扬将军昨日归城,圣上下了赐婚的旨意。”
“只是逐扬将军是男子,逐家又为武将世家,此番赐婚是否不妥。”
远岫身体震了一下,他不由自主地坐直起来。随着底下越来越多人上谏,远岫心虚地后背不断冒出冷汗。
“逐扬将军身世颇高必不可为妃,若皇后之位为男子,说出去恐不好听。”
“皇后之位需得慎之又慎,还望圣上三思。”
…。。
至少有一半臣子跪拜在地上,黑压压的一片,远岫看了立觉头晕。
他咽了咽喉头,不得不开口回应。
另一道声音喝起,打断了众人。
余辛已过花甲之年,历尽三朝更迭,辅佐过两位皇帝。他鲜少出声,只有在远岫询问他的时候,才答上一二。
此时他一反常态地说道,“逐家世代武将,即便战功赫赫,却也要居皇位之下。”
“我朝自开国以来,总共出过四位男皇后,凤帝的陵皇后也是出自武将之家,帝后二人征战西塞,收复失地,才有了我丰泽现在的河山。”
“若逐扬将军为皇后,或可成就一段佳话。”
此话一出,底下众人议论纷纷。
远岫当机立断,朝小木子投去一个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