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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第2页)

“这里荒废了没多久吧。”狄更斯先生忍不住抽出手绢按住了鼻子——他可不是贵族,他父亲只是一个海军部的小职员,他母亲是个家庭主妇,和所有此时的家庭一样,儿女众多,以至于在遇到一场危机后,他的父亲不得已借了一笔高利贷,高利贷的危害我们都清楚,他很快就发现自己还不起钱了,于是他的债权人就将他告上法庭,他和他的家人一起被关进了此时特有的债务人监狱。

狄更斯在监狱里煎熬的时间不算长,因为他是长子,年龄最大,所以很快就被卖给了一个鞋油作坊做学徒,就和他后来的作品《奥利弗。特威斯特》(雾都孤儿)中的奥利弗那样,中间人把他卖了,得到的钱拿去缴纳欠款,而他不得不留在作坊里给玻璃瓶贴标签,没完没了地贴标签——直到几个月后,他的父亲终于求助到了愿意伸出援手的朋友,还了钱,出了监狱。

狄更斯也因此可以重新回到学校,虽然没过多久他又被迫辍学了,万幸他虽然没有血脉和权力带来的天生尊贵或是富有,但他有着上帝赐给的才能,在老师的推荐下,他进入到一个通讯社做学徒,而后又到了律师事务所做学徒,他曾经差点去做了演员,但后来他的舅舅在报社里给他找了一份工作。

大卫。阿斯特之所以认识狄更斯先生,就是因为他曾经为真理报写过稿——我们之前说过,狄更斯先生可能是现在所有的作者中最愿意为底层的“下等人”发声的,他在《奥利弗。特威斯特》中就写了如南希这样既可怜又可爱又悲哀的一个妓女,而且即便自己的身家也不是那么丰厚,也一直在试图帮助这些被生活和老爷们压得喘不过气来的可怜人。

像是这样的一位绅士,当然不会只因为这里曾经是个针对妓女的教养所而有什么不满,而是这里实在是——他待过那种租借给好几家人的大房间,每个人都是幕天席地地待着,没有窗户,没有壁炉,人们在地板上生火,随时可能遭到抢劫或是掠夺,但这里终究是个教养所——但看上去像是遭遇了一场无可挽回的浩劫,外墙墙面处处剥落,地上石板凹凹凸凸,歪歪斜斜,浑浊的水流早就干涸了,只留下一道道深色的痕迹,有点价值的东西,像是灯,玻璃,门都被拆掉偷走,院子里虽然没有树木遮蔽,但就是要比墙外的天空更暗一些,走到房子里就更不用说了,一股说不出的潮湿味儿和腥臭味儿混杂在一起——狄更斯感觉有点不妙,他见过死人,也闻到过死人放了一段时间后的气味。

虽然教会那边信誓旦旦地说,这里已经被清理过了,肯定没有问题。

“你有没有听到哭泣的声音?”库茨男爵夫人问道。

“我觉得我们应该出去了。”狄更斯说,但更不妙的事情发生了,他一回头,就发现始终跟在他们身后的管理人突然消失了,距离他们应该只有几尺远的大门也消失了,他们站在门厅,门厅连同着几个走廊,两座楼梯从门厅两侧盘旋朝上,但无论是楼梯还是走廊的尽头,都是黑乎乎的一片,什么都看不清。

第260章教养所(下)

狄更斯后悔了,他们不应该将男仆留在外面,但从外观上看,这座房子并不大,之前也只能容留一百多人而已,三层,从外面看就只有大约十五个房间,他们只是打算看看就走,反正之后还要重新修缮——不过从另外一方面想,如果他们确实得到了一场免费的,真实的降灵会,就算有十个警察跟着他们进来也没用。

“我听见了婴儿的哭声。”库茨男爵夫人喃喃自语,狄更斯面色一变,正想要握住男爵夫人的手,却抓了一个空,他大叫了一声,就看到男爵夫人提起裙子,毫不犹豫地冲着一座楼梯奔跑了过去,他只能紧紧跟上,但怎么也追不上男爵夫人,而这座楼梯格外地长,长到他跑到气喘吁吁都没能跑完,而男爵夫人的深蓝色裙摆已经若隐若现,他深吸了口气——老天,他也不是一个年轻小伙子了,继续咬着牙往前跑,只是不得不拉着扶手借力,也幸好他这么做了,因为就在下一步,他的脚下突然悬了空——阶梯消失了,狄更斯直挺挺地掉了下去,在最后一霎那终于捉住了黑铁的雕花栏杆……也不知道是因为这些栏杆焊得太死,还是被腐蚀的差不多了,反正没被人偷走,现在它救了狄更斯的命。

狄更斯先生慢慢的往下望,下面还是一片黑沉沉,看不到任何景象,他挂了一会,就感觉有股阴冷的气息正在沿着自己的脚踝往上爬,他不知道那是什么但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他试图把自己提起来,但能抓住栏杆不掉下去已经是他能够爆发出来的最大力量了。

——

库茨男爵夫人进入了一个微妙的状态,她的年龄和狄更斯先生相仿,也就将迈入四十大关,她没有结婚,但也不年轻了,她已经进入了应当沉稳的年纪,只是她认为,自己还有一颗活跃的心,这颗心让她可以平静而不是麻木的生活——别说其他贵女,就连一直非常喜欢她的女王陛下也不理解她的行为,女王和她是同龄人,而且她正是女王加冕后,第一个被女王加爵的女性男爵,如果不是她不愿意留在宫廷,女王身边的卧室侍女肯定有她的一个位置。

而站在女王的立场,一个养尊处优的贵女,去关心一群妓女,是一桩相当惊世骇俗的事情,简直“比弗洛伦斯要去看顾一群满身血迹的士兵更让我觉得不可思议”,女王这么说,弗洛伦斯就是弗洛伦斯。南丁格尔,在她还未获得女王的褒奖和得到“提灯天使”的称号,获得大量士兵的感激与拥护,并且交出了一份完美的答卷(伤者的死亡率从百分之四十二变成了百分之二点二)之前,她也被视作离经叛道,有失体统。

库茨男爵夫人的行为比南丁格尔女士更为激进,如果说南丁格尔的善行,还可能被认为是“家庭天使”的引申的话,连桌脚都不能直接说出口的淑女,去和一些最堕落的妓女混在一起——若不是库茨男爵夫人一再坚持,女王陛下都不会允许她去做这种一旦出错,就会身败名裂的事情。

就算身败名裂又如何呢?库茨男爵夫人很清楚,她并不是一个可以甘于沉沦在婚姻中的女人,对社交和舞会也并不热衷——她的祖父托马斯。库茨是个著名的银行家,在确定了由她做继承人的时候,他留给库茨的可不仅仅只是两十万金镑和一个姓氏。

伦敦的上层社交圈一向认为,若是一个淑女有五千金镑的嫁妆,就足够找到一个真正的绅士做丈夫了,两十万金镑意味着什么?托马斯。库茨在最后的几年教导库茨男爵夫人的就是这个,可以说,从继承了这笔庞大遗产的二十三岁,库茨男爵夫人就开始思考,自己应当成为怎样的一个人?这些金镑,应该用在什么地方,才能让自己达成所愿?

在删减了许多人都求而不得的选项后,库茨男爵夫人终于选定了自己的路,而且一直坚定地走到了现在,虽然也走了不少歧路,受到了一些诱惑,但她可以说,她的意志从未被动摇过,这点也是让女王陛下最终愿意放手让她去做这件事情的

原因,换做另外一个贵女,异想天开地要去拯救妓女,女王不马上叫来她的监护人,父亲,兄长或是丈夫,随便什么——把她立即领回家里,叫个医生来给她治治癔症不可。

所以,库茨男爵夫人的思想是清晰的,她知道自己可能遭遇了一些不太好的事情,但她的心情却异常欢欣,激动,她的双脚不受控制地往前飞奔,又带着一点焦灼,她仿佛听见了狄更斯先生的呼喊,有好几次,她都感觉到他的手指掠过她的脊背,但最后还是被她甩在了身后,她已经踏上了平台,平台的走廊有着微弱的灯光,但看不见具体的灯具,她向走廊走去,脚下的木板吱嘎作响,婴儿的哭泣声越发明显。

她一边走,一边四下扫视着走廊上的状况,曾经的白墙上污迹斑斑,房间的门有些打开,有些没有,打开的门里明明传出了求饶,祷告和呜咽悲鸣的声音,但看不到人,一个也看不到,还有一些声音库茨男爵夫人作为一个未婚女性听不太懂——那是女性遭到侵害的时候发出的声音,她径直走向走廊末端的房间,推开门,一束光正从高处的小窗打下来,她看到了一个浑身赤裸,伤痕累累的女人,那个女人也看到了男爵夫人,几乎是下意识地,拉起长发挡了挡身体。

“你好,”那个女人说:“夫人,你好,”她到处看,似乎想要找一样东西遮住自己,但这里什么都没有。

库茨男爵夫人沉默了一会,取下自己的开司米披肩披在了那个女人的身上,她的指尖碰到了女人的皮肤,顿时被皮肤渗透过来的冰寒刺痛了手指。

第261章匹克希(上)

“谢谢,”那个女人说:“真暖和啊,夫人,我从来没有看到过这么好的料子,或许看到过,但肯定没碰到过,它真是太暖和了。”

“你怎么在这里?”男爵夫人问。

“我是被抓进来的,”女人说:“他们说我得了病,是梅毒。”

“现在你可以离开这里了。”

“我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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