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比起女士们,绅士们一见面总是有更多的事情要做,抽烟,品酒,
打牌,钓鱼,举着猎枪,带着猎狗去狩猎等等,都是绅士们的必修课,这种课程甚至不是他们能够在学校里学到的,而是跟随着父亲或者其他男性长辈,十几年来耳濡目染得来的。
这就是为什么当一个诈骗团伙想要靠着诱骗妇女来得利的时候,首先招揽的就是那种家道中落的纨绔子弟。
比比安娜坐在轮盘赌的赌桌边继续投了两把,她又赢了,但她看上去已经意兴阑珊——或者说,她的注意力全都落在了身边的新朋友身上,于是就有人提出,他们可以换个地方继续玩。
“那么我们玩什么呢?”比比安娜问道。
“随便什么,悉听尊便。”一个绅士回答说,没人否定他的话,他们转移到另一处,这里安静又隐秘,在帷幔后是几张小桌,除了他们没有别人。
“那么就有比比安娜女士来做我们的‘波特侍者’如何?”
一位绅士问道,这里说的波特侍者可不是指仆人,虽然最早确实是由仆人充当的——最早可以追溯到亨利八世时期,这位国王非常喜欢赌博因此设立了这个职位,他的职责是在国王所在之处预备好赌博所需的一切,从工具到桌椅,有时候还有人,并且还要为赌客们主持公道,免得引发纠纷——那时候的人可真是会因为一时恼怒而拔剑杀人的。
不过如今说起“波特侍者”,就是指在赌局中做裁判和法官的人。
比比安娜当然不会拒绝这些绅士们的殷勤,她欣然落座,做出了一副庄严而又公正的姿态。
在英国有一种相当简单的骰子游戏,叫做找快乐,具体方式就是,在一个很小的笼子里,放上三个骰子,一个人负责滚动笼子,让骰子在轮子里面翻滚旋转,另外三个人,则负责投注,也就是一到六的数字,如果停下来的骰子里有他们投中的数字,就可以将其他人的赌注拿走
“那么最低是多少?”有人问道,“最低每次一个金镑。”比比安娜严肃地说道。
一个金镑,在外面可能需要一个工人每天十来个小时地连续干上一整年,但在这里,只是一个基础数字,尤其在比比安娜面前,没人愿意退缩,这可是孔雀开屏的最好时机。
“现金吗?”另一个绅士问道,“当然是现金。”其他人附和说,虽然在赌桌上也通用支票和其他有价值的证券,但在纽斯蒙德庄园人人都可以保有自己的秘密——他们拿出来了钱袋,钱袋里的金镑叮当作响。
他们看向了新来的灰发小子,只看他从外套的内袋里抽出了两卷被捆扎得整整齐齐的油纸筒,撕开油纸,里面是整整齐齐叠在一起的金镑,这两卷大约有一百枚左右。
“这家伙不觉得沉吗?”一位绅士低声咕哝了一句,很难说是出于嫉妒,还是真心觉得如此,毕竟每一枚金镑大约都有八克金子,一百枚就是两磅左右,确实很沉。
但在开始前,比比安娜突然说道:“先生们,请不要嫉妒,但我必须,给我们的新朋友一些鼓励。”说完,她从那叠金镑中抽出一枚,放在唇边吻了吻,然后将它放在了利维的手里,“这是福尔图纳给你的好运气。”她笑盈盈的说道,
或许这位异教的女神确实在此刻给予了回应,利维竟真的连着赢了好几把,因为比比安娜已经定过每一场的赌注,只能是一枚金镑,又有三个人同时参与其中,所以表面上的输赢只在十个金镑之内,但已经让一部分人脸色不好看起来,他们或许并不在乎这几个金镑,更是为了在爱慕的女性面前丢了脸的自己,他们竭力做出不在乎的样子,但一些细微的小动作还是暴露了他们的真实心情,只是让利维感到奇怪的是,他所嗅到的,空气中的情绪分子却没有太多沮丧,和愤怒的成分,反而有些隐秘的欢喜与得意,他回身看了比比安娜一眼,比比安娜也注意到了这个眼神,“怎么了?幸运的小先生,”她温柔而甜蜜地说道,“你是觉得厌烦了吗?”
“我们可以换一种游戏。”一位绅士半开玩笑地说:“也看看能不能换个赢家。”
“这次比比安娜你不能厚此薄彼,在接下来的游戏中,你也应当重新选择一位得到幸运女神眷顾的人。”他身边的朋友说。
“当然可以。”比比安娜说,于是他们将骰子拿走,换成了多米诺骨牌,多米诺骨牌的玩法之前我们已经说过了,比比安娜也一样亲吻了一枚金镑,并且将它交给了另一位绅士,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仿佛只有第一波的祝福才能成真,虽然有输有赢,但赢钱最多的还是利维,这下子,其他几位先生都不情愿了起来,他们纷纷说这肯定是,比比安娜过于偏心,向这位新朋友倾泻了太多幸运的缘故。
“好吧好吧,”比比安娜无奈的说,“我发誓对你们都是一视同仁的,顶多给了新来者一点小小的眷顾。”她捏紧拇指和食指,做出了一个一点点的手势,“这样吧,先生们,如果说骨牌和骰子都需要运气——接下来我们试试惠斯特如何?”
惠斯特是英国上流社会中通行的一种纸牌玩法,具体的规则在这里我们就不多说了,只能说它需要非常优秀的记忆力与缜密的思维方式,最好还有足够出色的计算能力,可以说,擅长打惠斯特的人,不但需要一个敏捷的头脑还需要丰富的桌上经验,甚至需要长久的学习,这点是普罗大众所无法达到的,也是为什么,惠斯特在最初的时候只能在上层社会流行的原因,一个普通的农民可能从一数到一百都会觉得艰难,你叫他们怎么玩牌?
只是今晚利维遇到的几位绅士,似乎都是赌博游戏的苦手,他们玩骰子不行,玩多米诺骨牌也不行,惠斯特似乎也差着那么一口气,。
“最后一局吧,先生们。”比比安娜打了个哈欠,懒洋洋的说道,已经很晚了,我想要去睡觉了。”对于一位女士提出的请求,绅士们当然不该拒绝,众人都点了点头,表示同意,只是其中一个在下注的时候骤然提高了赌注,原先只有一个金镑的赌注被他提高到了一百枚,也就是一百金镑。
比比安娜放下了遮挡着面孔的羽毛扇,有些不快的问道,“先生,我说过了,赌注是一金镑。”
对方却摇摇头,“这是最后一局了,女士,”他看向四周:“我在这里建议,为了福尔图纳女神今晚的陪伴,我们都应当拿出一百金镑的赌注来,无论是谁赢了,这笔钱都将用于为我们的女神增光添彩,你们觉得如何?”
绅士们面面相觑,即便在面具下,也能感觉到他们的愕然,但随即就有第二个人跟上说,“这可真是再好也不过的一件事情了,”他看了看比比安娜:“我同意你的提议,那么,”他看向利维和另外一位绅士,“你们觉得如何呢?”
“我也同意,”第三位绅士说,他甚至迅速的,拿出了自己的钱袋放在桌角,似乎已经迫不及待的要为自己女神做奉献,利维瞧了瞧他们,在比比安娜鼓励的眼神中慢吞吞的说道,“行吧,”他说,“我也觉得这个提议相当不错。”
最后一局惠斯特,每个人都是那样全神贯注,精神紧绷,时间对他们似乎也算不得什么了,每个人手里的牌都在不断的减少——大脑在飞快的运转,视线在不断的旋梭,就连比比安娜也忍不住握紧了扇子,与利维组成对子的绅士,不易令人察觉地瞥了眼对面,在得到某个信号后,他迅速地打出了一张牌,当这张牌的牌面呈现在煤气灯下的时候,他突然发出了一声懊丧的尖叫,“哎呀,”他沮丧地说道:“我弄错了,我不是要打这张牌。”
“牌桌上可没有反悔的道理。”另一个绅士不客气的说,随后他迅速出了一张牌,他手里的牌只有两张了,然后他的搭子明显做出了牺牲,他打出了一张牌,满心以为自己的朋友可以打出手中仅剩的两张牌中的一张,但他没想到的是,利维迅速的跟上了一张,他手中的牌也只剩下有一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