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县里有了救济粮食,粮食的价格也比之前要低些,柴玉成一口气买了二百斤,又跑到城外安置难民的地方去看。
许多难民们听说发救济粮食,加之退水了,已经散去不少。现在还在的难民,基本上是无家可归的了,只能靠着每日一次的施粥活下来。旁边就的隔离得严实的水毒疫病区域,看起来人少了不少。
柴玉成一瞧这些难民,大多数都是干瘦的青年,估计小孩和老人也没有这么耐抗。他们散落成一堆堆,目光麻木,对柴玉成的到来也不好奇。空气中弥散着一股诡异的臭味,柴玉成皱着眉头大喊:
“你们谁会做饭做菜的?我雇人!还有力气走路干活的,我先雇十个!今晚就能吃上饱饭!”
他这话一出,蓬头垢面的难民们纷纷抬头。除了县令和官差,整个贫穷的县里没有别人关注他们,毕竟其他人也自顾不暇。
这还是头一次,他们听说有人找他们去干活的。
“我找人干活啊!一日有三餐,没有工钱,但能饱肚子!谁要来!”
人群嗡嗡响动起来,很快,他们就踉踉跄跄地站起来,跑到柴玉成的跟前,柴玉成先数了十个看起来还有点力气的汉子,这么多人里只有一个老夫郎和一个妇人,说自己会做饭,但是得带着孩子一块。
柴玉成看了他们的孩子,还没人小腿高,脸黑瘦黑瘦的,几乎看不清楚是汉子还是哥儿:
“行,你们先一块来。”
“大老爷,我们也有力气,也让我们去吧!”“是啊,我也想吃饱饭!”“我也想去!”
柴玉成拱拱手:
“各位,过几日县城东边招工,有力气的,攒着力气到那儿挣钱去。”
柴玉成带了一伙衣衫褴褛的人,先让他们把几大车的粮食用小推车推上,他看着舆图,往陈家寨的方向走。一路上柴玉成没怎么骑马,去陈家寨的路不是上山就是下坡,实在是崎岖,而且这群难民也没有多少力气,根本走不快。
他们晚上就在山脚下扎营,王婶和燕夫郎在用陶锅煮野菜粥,他们好久都没见过这么浓稠的粥了,大家都饿得直吞口水。
柴玉成坐在一边,用溪水洗了把脸,山下野兽不多,但山上多,所以陈象特意说了让他们不要在山上过夜。
不知道钟渊现在在做什么?古人的生活可真无聊啊,也没手机玩。
“东家,来喝口水——”
有人给柴玉成端来了热水,自从县令大人说了要把水烧热喝才不会得水毒,他们都忍着饥饿去拾柴火,给负责看陶锅的官差用。
“东家,我们这到底是去哪啊?再进山里,就是黎人的地盘了。”
十个汉子想到晚上有顿饱饭吃,又是跟着东家去干活,不能丢人,就都到溪边去洗了洗。现在和柴玉成搭话的人还很年轻,不过二十多岁,只是脸晒得黢黑。
“就进山里去,我们去给黎人修路,你们运去的粮食,就是给你们和黎人准备的。”
“给黎人修路?我们县里的黎人可凶悍了,去山里砍柴都砍不得,会被他们打的!”
“听说黎人有神保佑,他们能百发百中?”
大家七嘴八舌地坐着,闻着粥香吞吞口水,柴玉成听着他们稀奇古怪的提问,笑了几声:
“哪有什么神怪?黎人不也是人嘛,只是他们久居深山,难免抱成团,咱们这次去,就是把路修大些,让这驴车马车也能经过,这样就方便了。”
虽然大家不知道方便在哪里,与黎人方便又和他们有什么关系,但他们知道——面前这碗热乎乎的稠稠的粥是无比实在的!
王婶他们熬了两个大陶锅,每个人都分到了两碗稠粥,连孩子也是。
他们都喝得饱饱的,年轻人想起在水灾里饿死的父母,中年人想起失去的孩子,都偷偷地抹了泪。
晚上是汉子们轮流生着火堆守夜,天蒙蒙亮了,大家就重新动身,朝着山上去。刚走到半山腰,迎面就来了一群戴着头巾、背着弓箭的男人,他们正惊疑不定,柴玉成从队伍后面蹿到前面:
“飞哥!是我,我带粮食来了!”
领头的正是陈飞,他本来还抱有戒心,看见柴玉成才朝着后面的汉子做了个没事的手势:
“我阿爸猜得真对,就猜你马上要带人进山,怕你们路不熟走错了,山上可有豹子黑熊,我们是来接你的。”
“太好了,正愁着呢。早听说你们黎人各个都是好猎人,路上有什么猎物,咱们就能吃点荤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