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容貌敏感,贺令仪又何尝不是,万事须得谨慎。若刚到大梁,什么事也没做成就被抓住,那还不如永远不回来。
“那位娘子身量比我高些,带着个三岁不到的小女孩儿,”卫怜叮嘱眉娘:“渡口应当还有不少船员跟着,你拿衣角给他们看就行。”
眉娘口音生涩,比划着问:“如果他们不在呢?”
“不会的。”卫怜想了想,又说:“若真不见人,就劳你多等等,或者把衣角用石头压在显眼处。”
眉娘收好镯子,点了点头。
第62章哀怨的鳏夫和欢快的小怜
卫怜三年前摔的那一跤,腿上至今还留着疤。她天生肤色白嫩,每次沐浴时瞧见,心里总有些不舒服,如今又添一道新伤,情绪更是止不住地低落。
当时场面混乱,她已经格外小心,却不知被谁从旁边撞了一下,根本站不稳。
一掀被子,卫怜就看见包伤口的棉布上还渗着血。伤处隐隐发凉,带着点儿麻,她又试着动了动,顿时疼得泪花直冒,缓了好一会儿,才泪眼模糊地打量屋子。
这间小屋简陋,却收拾得十分整洁。她占了眉娘的床,眉娘便临时搭了个小铺,深色被褥上打着补丁,晒得松松软软。
她身体到底是吃不消,发了会儿呆,又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再次被叫醒,眼前是一张最熟悉不过的脸。对方眼中含泪,嘴角却高高扬起,猛地抱住卫怜,一下就把她的睡意全都抱散了。
贺令仪发了疯似的在海边找,船员中大多是卫瑛的侍卫,大家一夜不曾合眼,因此眉娘刚过去,就有人认出那抹鹅黄色的衣角。
两人激动得说不出话,半晌贺令仪才告诉她,这次船只失火,往重了说关系到两国交往,她们准备的通关文书又是来寻亲的,魏衍为人细心,连住处都派人一一打点了。
卫怜叹了口气,事已至此,她拖着伤腿行动不便,又如何能露面?两人找来眉娘商量,总不能一直麻烦人家,最后打算由船员出面,另外租下一处小宅子住,等腿养好了再说。
“我打听了一下。”贺令仪眼睛发亮:“你猜怎么着?我弟弟如今已经是长史了,到处都有人说起他”
卫怜眼前浮现出一张总爱挑眉的俊朗面容,不由愣了愣,心都跟着软了几分:“他……是不是离我们挺近的?”
“朝廷近来严查官员呷妓,他就在松陵县抓人呢,这事闹得沸沸扬扬,百姓都在议论。”贺令仪说得欢喜,都有些语无伦次了:“阿怜,我得先瞧瞧他,哪怕远远望一眼也好!”
当真是好几年不见,卫怜又何尝不惦记他。只是一想到自己的腿,她又垂头丧气的。
“我弟弟也挂念你呢,”贺令仪笑道:“他那时候不就……”
“那都是小时候的事了,”卫怜想到当初做下的傻事,被他吓哭也好,傻乎乎让他娶自己也罢,脸就是一热。接着又听她说:“他若知道你还活着,只怕也要高兴疯了,定会来看你的。”
卫怜连忙摇头,扯了扯贺令仪的袖子:“这事先别声张,等我腿好些再说。你也要当心些,别惹人注意。”
贺之章既然为官,身边难免会有各色耳目。说到底,她
们如今的身份,还是越少与人往来越好。
想到这儿,卫怜心里闷闷的,可她又的确很想再见一见他。
“知道啦,”贺令仪笑嘻嘻的,捏了捏她的脸,“等你腿好!”
——
从前睡在卫怜身边,卫琢几乎每天清晨都无比清醒,甚至称得上是亢奋。狸狸毕竟是只猫,有一回甚至伸出爪子,拨弄他的下身,仿佛把它当成了平时玩的小棍棒。
他差一点就把猫踹下床,气得拎起猫的后颈就往门外丢。
卫怜被闹醒,睡眼惺忪却带着点恼意:“皇兄,狸狸本来就胖,你那样揪它,它会疼的。”
卫琢从梦中惊醒,猛地坐起身,嗔怪的声音仍在耳边回荡。一丝微弱的晨光从窗隙透入,他下意识看向空荡荡的枕侧,静了片刻,不知想起什么,掀开了薄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