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没有挣扎,任她动作。
一把伞将两个人都彻底笼罩,挡住雨幕。
“告诉我,你刚刚在想什么?”
“我也不知道。”
“那你在不高兴些什么?”
十九沉默了。
他在不高兴些什么呢?他也说不清楚。
他和自己的人交接完后,从梨树林回院子没有那么绕,所以他才路过梨树林。
看到褚霜倚在树枝上听这个院子里的人弹琴,天色又像是要下雨,他便赶回去拿了伞。
可是靠近些院子后……他从窗口看到褚霜在和一个人下棋,他们还相谈甚欢。
他想起在外出任务的时候,褚霜也会和他下棋,会时而嘲讽时而温柔地教他该如何下棋,教他布置陷阱又教他诱敌深入。
可是那样的秉烛夜谈是他和褚霜不曾有过的。
一起连夜逃命倒是不少,但那不一样。
为什么秉烛夜谈的那个人不是他?
而且怎么还聊什么心不心疼的话题,褚霜难道听不出来那个人对她图谋不轨吗?
褚霜大概猜到了七八分十九的心思,松开他的下巴。
“别胡思乱想,我有正事要办。”
十九负气,目光紧紧追着褚霜的眼睛:“什么正事要聊心不心疼你,舍不舍得你?”
“你……吃醋了?”褚霜有些迟疑,不理解。
“我吃什么醋?我是怕你被那个狐狸精骗了死得太便宜,我还得轮下一个主子,麻烦!”
褚霜觉得他这炸毛的样子有点意思,居然耐着性子哄:“你主子聪明,不会轻易被骗。”
十九也觉得自己今晚似乎太矫情了,按理来说他没有资格这么对褚霜说话,可是她好像默许了自己的小脾气。
她不应该扇一巴掌然后骂多管闲事吗?
她不应该让自己跪下,让自己认清楚他们的身份差距吗?
她为什么不这么做,她为什么直接跟自己走了,她为什么那么温柔地向自己解释?
这是一个主子对奴隶会有的态度吗?
十九心中生出些无厘头的慌乱。
褚霜,你没把我当奴隶,是不是?
十九今夜终于看清楚了褚霜对他的态度。
她从来都不需要一个端茶倒水卑躬屈膝奴颜卑色的奴隶,她需要的是一个能够为她所用的棋子,一个可靠的下属。
她把他当成一个平等的人来看待。
即使她心中满是算计与防备,即使她不信任他,利用他,他们之间也是对等的博弈。
他处于下位不是因为他为奴褚霜为主,而是因为在这场对等的博弈中他输了。
那些刀伤、烫伤、巴掌、罚跪,无一不是他自找的苦头吃,那都是他输给褚霜的代价,而不是居高临下的赏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