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暂住的是个州城,城中欣欣向荣,有不少京城没有的新奇玩意,逗留在此也不算无聊。
贺雪麟身份特殊,周小山又是个“死人”,以免麻烦,两人在城中都是以表兄弟的关系示人,周小山这名字也不能用了,养伤时忽然突发奇想给自己取了个新名字,叫周重岳,问贺雪麟喜不喜欢,贺雪麟听罢愣了愣,又释然地笑了,表示这样倒也不错。
周小山就摆脱了那个从污泥里诞生的名字,成了周重岳,听到贺雪麟承认有一点喜欢而激动不已的周重岳。
两人已经在城中逗留将近一个月,即便隐藏身份行事低调,但是举手投足间仍然难免引起周围注意。
这样两个无论气度还是相貌都很突兀的年轻人,自然有人关心二人出身何处,去往何方,家中是做什么营生,又有无娶亲。
周小山回来时,看到贺雪麟正在和一位妇人说话,默默无声地从一旁走过去,竖起耳朵听着。
那妇人若有所思瞟了周小山一眼,想了想,还是认为眼前这位是个更好的目标。
她委婉又直接地坐在贺雪麟对面打听了起来:“这位小公子,生得好俊俏,不知是否已有家室?”
周小山连忙在贺雪麟身后站住了。
贺雪麟理解了妇人上门求见的目的,又见周小山守在身后垮着一张脸,感到有些好笑。
他轻笑了一声,缓缓说道:“实不相瞒,我家中已经有一位夫人了。”
周小山低下头,抿着嘴偷笑。
妇人有些意外,又说:“那……做妾也行啊。”
周小山的脸又臭起来。
贺雪麟叹气:“哎,这位婶婶你有所不知,我家里那位夫人生得十分高大彪悍,最爱争风吃醋,又缠人得很,我要是带了别人回去,就别想上床了。”
妇人:“那你休了呗。”
贺雪麟继续叹气:“哎,我也不怕跟你实话,夫人虽然爱吃醋,但我早已答应了对方,此生只有这一人。”
周小山把头埋得更低,怕自己笑出声。
“……啊?啊这这这……那那那真是可惜了。”
妇人支支吾吾,挤出礼貌的笑容,心里嘀咕原来是个惧内的怂包,那可不行,得赶紧走。
临走前她又倔强地抬头看了一眼贺雪麟身后傻站着的周小山,刚生出那么一点“要么再问问这一个”的念头,瞧见那大个子自己莫名其妙在傻乐,看上去也是一副威武不凡丰神俊朗的模样,没想到脑子好像不太聪明的样子,连忙起身告辞了。
贺雪麟最近越发沉迷于这种一张嘴就是胡编乱造的乐趣,看着妇人夺门而逃,乐得不行。
周小山按捺着心中欣喜,闲聊道:“外面街上好生热闹,明日我们出门逛逛?”
贺雪麟点了点头,“这些时日我一直担心你的伤,还没好好出门看过。”
周小山听他毫不掩饰对自己的关心,心里又是一阵悸动,感觉刚长好的伤口又要裂开了。
两人又一起安静地用过一顿晚膳,消食过后,各自回房洗漱睡觉。
虽然周小山想要像从前在京城那样贴身侍奉,但是被贺雪麟拒绝了。
夜色渐深,周小山忍了又忍,还是心痒难耐,悄悄摸到了贺雪麟的床上。
贺雪麟在睡梦中下意识地为他让了让位置,感触到后背紧贴的胸膛传递过来的真切热意,以及有力的心跳,悠悠转醒。
周小山很规矩地抱着他,喜悦又忐忑地问:“主人白天说过的话,都算数吗?”
贺雪麟睡得迷迷糊糊,思想和身体都没完全恢复清醒,嗓音和身体一样的软和,咕哝着:“哪一句?”
周小山趁他脾气也还是软的,舔了舔他光滑柔润的脖颈,提醒他:“你说,此生只我一人,那句算数吗?”
贺雪麟想起他从外面回来后就一直怪怪的,压抑地兴奋着,没想到是对那句话念念不忘。
“当然算数,”他起了捉弄对方的心思,话锋一转又说,“不过我说的是我家中成过亲的夫人,可没说是你。”
周小山将手臂撑在他身体两侧,俯身望着他,眼睛在黑夜中闪闪发亮,焦急地辩解道:“与你成亲的人不就是我么?我怎么不知道你还和别人成过亲?”
贺雪麟说:“与我成亲的人不是当今圣上的亲妹妹么?”
周小山败下阵来,不住求饶:“我错了,主人别生气了。”
贺雪麟其实也没有那么大的火气,这要归功于周小山的“没出息”,放狠话的样子确实可恶,但落到实际行动上,跪得比谁都快。
贺雪麟说:“事到如今,你也不用叫我主人了。”
周小山慌张地问:“所以你不要我了吗?你不是答应我,要是我能活下来,你就不会不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