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桑儿的房间,为了便于伺候小侯爷,桑儿住得离贺雪麟非常近,几乎能听见贺雪麟夜里的走动声。
周小山将窗户轻轻推开一道极小的缝隙,看见晦暗浑浊光线下,白日里乖巧纯洁模样的书童此刻正一脸痴醉,满目荡漾,将一件亵衣捧在脸边。
那件衣服周小山印象深刻,是前些日子被贺雪麟沐浴完穿在身上的那件,那丝丝缕缕属于贺雪麟身上的清香仿佛一时间又飘散在鼻尖,令人心驰神往。
屋中,桑儿坐在床上,两手捧着那件亵衣,嗅着,蹭着,嘴里呢喃着:“小侯爷,小侯爷,让桑儿抱一抱你吧,小侯爷,桑儿不干别的,真的不干别的,亲一亲小侯爷就好……”
周小山盯着那件亵衣看了很久,轻轻关好窗,悄无声息地离开。
第二天,连下了几天的雪忽然停了,天放晴,贺雪麟晨起后看见室外空地上的皑皑白雪,玩性大发,要堆个雪人。
小侯爷要堆雪人,周小山和几个仆人放下手上清理积雪的工具,让开地方。
院中一群奴仆都活跃起来,纷纷过来帮忙,听贺雪麟的指令,要堆出一个又高又大又逼真的雪人。
众人难得有这个在主子跟前表现的机会,十分积极。
周小山默默跟在贺雪麟身后,趁所有人都不注意,迷恋地注视着他的背影。
贺雪麟指挥大家堆雪人,忙得不行,一会儿让人拿几颗黑棋子来做眼睛,一会儿让人拿扫帚来做手臂。
小侯爷一使唤,下人们你追我赶,跑来跑去,路过周小山,心里笑他果然是个呆子,只长个头和力气,竟放着在主子面前表现的机会不理,只傻愣愣站在旁边看热闹。
周小山什么都不说,瞥了眼桑儿,桑儿正在根据贺雪麟的指示修理雪人形状,灵巧的手法得到贺雪麟夸赞,笑得既得意又羞怯,一点看不出昨夜的模样。
贺雪麟玩得有些热了,扯下身上的狐裘披风,往后一扔,也没看具体是谁,说道:“真碍事,把它拿回屋。”
周小山抱着那件充满主人气息的披风,不动声色地往贺雪麟屋子里走,一边走,一边贪婪地吸着上面的香气。
到了卧房,他将披风搭上衣架,准备离开,走到门口,又折回去,目光在屋内搜寻一群,床头放着一只翡翠扇坠,贺雪麟近来很喜欢,常常能见到拿到手上把玩。
周小山拿起扇坠,掀开披风,将扇坠藏在披风的里层,整理好衣架后,匆匆回到外面的雪地上。
过了很久,快到午间,贺雪麟玩腻了,累得回房休息。
小侯爷有午后小憩的习惯,这时候整个院子都静默不语,唯恐烦扰到主子。
到处静悄悄的,贺雪麟用过午膳,正要拿那只翡翠扇坠过来把玩,却怎么也找不见。
桑儿见到他这样,当即严肃起来:“上午院中人来人往,定是哪个手脚不干净的趁机偷偷拿走了。”
贺雪麟在床底下桌底下都找了,一块翡翠又不能自己长脚跑了,也就只剩下桑儿说的那种情况了。
自己的院子里有可能出现了一个贼,他的脸色不太好看,微微有些着恼。
翡翠本身是小事,但是如果人人都这样,他的日子就乱套了。
桑儿恨恨地说:“极有可能就是周小山偷走的,上午他进了小侯爷的屋子。”
贺雪麟想起来上午确实让周小山把披风拿回屋,可是大反派杀人放火他毫不意外,小偷小摸却怎么想都有些违和。
他说道:“先把所有人都喊过来吧。”
平日里一到午间就安静无比的院子瞬间又喧嚣起来。
所有人都稀里糊涂地被喊过来,聚集在上午刚堆起来的那只雪人旁边。
长公主赵靖柔也被这件事惊动,勃然大怒地出现在院中,贺雪麟只能退居一边,让母亲耍威风。
赵靖柔觉得这件事十分严重,认为这是对主人家的藐视和威胁,桑儿又趁机将周小山上午进过贺雪麟房间的事说了。
果然,赵靖柔将周小山单独喊出来,准备严刑拷问。
不仅是赵靖柔,众人都有这样的猜测,谁不知道周小山以前是路边要饭的,一个下贱贫穷之人品德败坏,是再合理不过的事。
于是不少人都说:“殿下,小侯爷,我看就是这个周小山,他从来不让我们进他的屋子,说不定藏了多少来路不明的东西。”
周小山像个闷葫芦一样,一脸恭顺地跪在贺雪麟面前,老实巴交得让人有几分同情。
贺雪麟眉头微蹙,低声劝道:“母亲,所有人都看到他进了我的屋子,他应当不至于做这么明显的蠢事。”
周小山用一贯四平八稳的声音说道:“殿下和小侯爷若是不信,可以搜我的屋子,搜我的神。”
他顿了一下,幽幽开口:“不过院中人来人往,如果殿下和小侯爷真想找到东西,应该将所有人的屋子都搜一遍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