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贵非凡的小侯爷在那群公子王孙之中依旧显目,即便兴致缺缺地坐在一边不理人,也总是自动成为众人目光追随的中心。
桑儿不知道说了什么,亭子里的人都在笑,贺雪麟也在笑。
周小山在深秋的冰凉湖水中有片刻地走神,忽然意识到自己距离那座亭子的距离太遥远了,那些人说是要捞东西,但是好像早已将这事抛到了脑后。
他奋力游上岸,摊开掌心,看了眼掌心沾着污泥的玉佩。
贺雪麟看到他出现在亭中时微微一愣,众人也朝着他望过来。
他沉默不语,将玉佩递过去,湖水沿着脸颊和衣角一直往地上淌,脸上身上沾着污泥水草,高大而狼狈的身体突兀地伫立在亭中。
沈修洁用折扇半挡着鼻子,退后几步,让下人将玉佩拿过来。
十七皇子说道:“雪麟,这人水性极好,倒是帮了大忙了。”
沈修洁忽然噗嗤一声笑出来,指着周小山说道:“你们瞧瞧他的模样,像不像一条落水狗,贺兄,你从哪里找来这么古怪的人,瞧他的眼睛和鼻子,还有脸上的疤,不会吓到别人吗。”
他将众人心中的想法直接说了出来,有人跟着低低地笑了两声。
这个仆人模样怪不讨喜,想必只是个干粗活的杂役,第一天在主人跟前露脸,却也不知道抓住机会邀功,只低眉顺眼愣愣傻站着,连话都不会说。
贺雪麟不紧不慢地开口:“沈修洁,不是说玉佩很重要吗,我的人帮你捞上来了,你不赏,怎么反倒还讥笑起来了?”
几人连忙止住笑意,不敢再发出一点声音,诧异地望向那个人高马大的仆人,一时间摸不清情况。
沈修洁悻悻地看了周小山一眼,又朝贺雪麟讨好地笑了笑,“小侯爷教训得是,是我错了。”
他在身上摸了摸,拿了另一块玉佩出来,朝周小山扔过去。
周小山稳稳接住,依旧垂着头,讷讷地说了声:“谢公子赏赐。”
沈修洁走到贺雪麟身边,将脸贴过去,笑容诚恳:“雪麟,这样可以原谅我了吗?”
他借着这接近的机会,贪婪地盯着贺雪麟莹白细腻的脸,鲜艳柔嫩的唇,呼吸略显粗重。
有人在一旁笑道:“这玉不是上回在平王府赢来的吗,拿平王殿下的玉赏别人,这不是借花献佛吗,还好意思求雪麟原谅。”
沈修洁轻嗤一声,对那人说道:“你懂什么,要不是雪麟,我还不想给呢。”
他像一条狗一样凑上去,堆起谄媚的笑容:“雪麟,你要是还不满意,我将母亲的玉佩也给他好不好。”
他伸手要去抓贺雪麟的手。
一直黏在贺雪麟身边的纪同迅速将贺雪麟拉到一边,不乐意道:“说话就说话,干嘛对麟哥哥动手动脚。”
不仅是沈修洁,亭子里大半人都在默默翻白眼。
周小山低着头,水还在不断滴落,余光将这明争暗斗拈酸吃醋的画面看在眼里,但又敏锐地察觉到这些人的忌惮。
他在想,主人就像是一朵招蜂引蝶的花,是一块鲜嫩美味的肉,人人都想从枝头摘下,都想吃进嘴里。
难怪主人身上总是散发着令人痴迷的香气,让他总是无端地心跳加速,身体像是要灼烧起来一般,头脑激动又兴奋,嘴里无法控制地分泌唾液。
只是他连桑儿都不如,能见到主人的次数也屈指可数,要怎么才能吃到呢。
贺雪麟声音冷淡,隐约夹杂着一丝不悦,道:“你还杵在这里干什么,退下吧。”
周小山弯了弯那高大的身躯,行完礼,不声不响地走了,地上留下一串湿漉漉的脚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