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你很聪明,但有些自负。”她仿着裴璟的口吻,缓缓贴近他耳侧,重复他之前的话:“知道这个秘密的,在这个时代,你可是第一个。”
指间的玉环温润顺滑,唯一的缺痕处流连摩挲起阵阵颤栗。
温嘉懿眸中笑意未达眼底:“殿下怎么能够笃定,这么大的秘密被你揭露,我不会把你灭口,又怎么笃定,我能完成你想要我为你做的事。”
她的动作轻佻,裴璟耳尖微微泛红,呼吸有意识的放缓,接着他毫不怯懦地抬眼和她对视,将一根银针狠狠刺入自己的掌心。
温嘉懿骤然感受到掌心传来的疼痛,低头却看不到任何伤口,她无声蹙眉,就着这个姿势掰过裴璟的手,发现几滴鲜红的血珠正不停往外冒。
四目相对,如同被人扼住关键命脉,她保持沉默没有出声,在一片静默中,他淡淡反问道:“我相信你。所以,你会杀了我吗?”
“……”
两人的目光无声交织碰撞在一起,温嘉懿率先直起身,移开眼笑了笑:“既然我们都对彼此有用,又为什么要互相残杀呢?”
“我喜欢有话直说的人。”她扔去一方手帕笑道:“你能让我以世子伴读的名义进皇家书院,那么相应的,我需要付出什么?”
“如果想要找我合作,请把你能给我的和我需要做的,一次性说清楚,这样才足够有诚意。”
温嘉懿顿了顿,故意把自己描绘得凶神恶煞,能止小儿夜啼:“殿下或许不知道,在我的家乡,那些因犯事收押进审讯室的人,若要我主动开口审问,最后都无一例外,被我折磨的不成人相。”
裴璟垂眼擦着手上的血,轻声问道:“审讯室?”
“哦,就是你们这的大牢。”
他顺从地点点头:“你的家乡,是什么样子的?”
“……”
温嘉懿挑眉:“这好像不是重点吧。”
触觉和温度还停留在双颊边久久不散,裴璟安静了很久,久到大雪融化,温嘉懿以为他别无所求,她才听见他的声音。
“我想请求你,帮我查两件事。”他声音极轻:“作为回报,如你所言。”
“什么?”
“十四年前,大梁与高丽诛花一战,我的父亲究竟因何而死。”
裴璟注视着她,目光温和到近乎漠然。
“以及,我的母亲是谁。”
*
夜色静谧如水,寒凉的夜风拂过枯枝,飒飒作响。
西侧殿的屋内灯火通明,温嘉懿坐在桌案前漫不经心地剪着烛芯,低垂的眸光不经意间扫过掌心细密的纹路。
她和裴璟暂时结成了一个不能算同盟的同盟。
这个时代信息源稀少,系统与管理局失联无法使用金手指,以至于她确实有很多疑惑。
这些疑问在她心中扎根,温嘉懿清楚他有不能说的秘密,不会自讨没趣去刨根问底。
只要裴璟的存在会为她产生利益,他知道什么她都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烛影晃了两下,温嘉懿在纸上不慌不忙地记录着目前得到的线索,新公历时代没有必修历史课,她的半吊子水平对朝中政局分布总是一知半解。
冥冥之中,她觉得自己对裴骁璎有种无法描述的熟悉感。
这种熟悉感并非来源于史料记载,因为几次史学考试她的成绩都很差,压根不记得历史上有这个人。
一定要说,温嘉懿认为自己见过他。
或许她曾来过这个时代,但她执行的任务数以万计,做不到桩桩件件都有印象。
想到这,温嘉懿笔锋一顿,将谢悬和裴骁璎的名字单独圈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