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他早就过了需要用水清洁身体的阶段了。
心里愤愤不平,把霍决翻过来覆过去骂了好几遍,容戎脸上挂上腼腆的笑,“嗯,正要去。”
容戎进了洗手间,将水龙头打开。
他朝镜子龇牙咧嘴,想象镜子那边的人就是霍决,举起拳头很凶地挥了挥,将气撒完了,才关了水龙头走出来。
接下来容戎继续坐在桌前拿着小锤子叮铃哐啷,他进程很慢,敲了半天也不见有什么变化。
霍决去看了几次,见他拿工具的手都磨出了红痕。
霍决终于开始不耐,道:“别做了,用现成的就好,我让你演示,只是为了判断你有没有骗我。”
容戎茫然地抬起头,“可是,我就是在演示啊。这些工具都是我这样一点一点打造出来,然后摆放到电梯里的。”
“摆放?摆放完之后呢,是为了做什么?”霍决眯起眼。
“就是看着,收藏?”容戎语气发虚,不好意思道:“我知道这样有些变态,但是控制不住。”
霍决冷笑了一声,“你是当我傻吗?那些东西的作用是什么你我心知肚明,如果你真像你所说的只是自用,我倒并不打算多管,但是,如果是用在其他人身上的就别怪我多管闲事了。”
说完,他捏住容戎的下巴,逼他直视着自己,“我现在是在给你机会证明自己没有说谎,如果你不想要的话,早点说出来,也好节省彼此的时间。”
容戎黑亮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霍决,突然蒙上一阵水汽,然后大颗大颗的眼泪夺眶而出,滴到了霍决的手背上。
霍决立刻松手,蹙着眉面色不善,质问道:“你哭什么?”
容戎的眼泪就像不要钱似的往外流,霍决心中莫名烦躁,恨不得将他打包送到深山里藏起来,再别被他看见。
他焦躁地走来走去,凶道:“不准哭了!”
他一凶,容戎却哭得更厉害了,他抹了抹眼泪,委屈道:“凭什么不让我哭呀,我想到了伤心的事情,连哭一下都不行吗?”
因为哭得狠了,容戎的眼尾、鼻头和脸颊都逐渐染上红色,像天际渐褪的红霞,明明只是一点淡淡的余晖,却美得令人心旌摇曳。
霍决攥了攥拳,然后又无言地放下。
容戎哭了好半天才停下,一颗泪恰好将他眼下的月型疤包在里面,容戎伸手碰了下,泪水便迅速溃散,从腮边滑落了下去。
容戎的声音还有点哽咽,软软地道:“其实,我眼下的这个不是胎记,真的是一道疤。”
霍决蓦然朝他看过去。
只听容戎继续道:“这是被我父亲打的,没有及时处理伤口就留了疤。我觉得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也怕人问,所以每次都用遮瑕盖住,就算不小心被人看到了,也只说是胎记而已。”
霍决皱紧了眉,这不是他想要听到的答案,但是容戎所说是真实还是剧本,他也无从分辨。
容戎扬起脸朝他笑了笑,透明的泪水还薄薄一层覆在脸上,让他的皮肤看起来更加莹润清透。
他的神情坚强,像是想到了什么久远的事情,“从小我就是在父亲的鞭笞和辱骂下度过的,每次他打完我,都会送我去医院,哭着说打在我身上,疼在他心里。久而久之,我也不知道到底什么是真的了。”
“所幸他走得很早,我并没有被打几年,只是午夜梦回的时候,我还是会因为梦到儿时他将我锁在椅子上,用皮鞭一下下抽我的记忆而惊醒。”
霍决沉默着一言不发,突然拿起桌子上的一包抽纸,默默放在了容戎手边。
容戎视而不见,他正沉浸在剧情之中。
“直到成年以后,我在集市上偶然看到了和我父亲打我时用的相似的鞭子,我鬼使神差的就将他买回去了。那天晚上,将鞭子压在枕头下面,我才睡了为数不多的一个好觉。因为我知道,鞭子在我手里,就不会随便伤害我了。”
容戎低下头,细而优美的脖颈暴露在霍决眼前,他就像一个无知无觉,不明状况的小动物一样。
“自那以后,我就开始自己制作皮鞭和锁链,我喜欢看它们被我随意摆弄,喜欢看他们凭我的心意变换样式,这给了我极大的安全感。”
容戎抬起头,通红的双眼里带着自嘲,还有几分不易察觉的紧张,“你肯定会觉得我是变态吧?”
“不会。”霍决脱口而出。
说完他就后悔了,抿了下唇严肃地问道:“那又为什么放在电梯里?”
容戎歪了下脑袋,“很简单啊,我是开民宿的,来来往往的客人很多,房间再怎么封住也有可能被人误闯,而电梯只要贴上故障的标识,根本没人敢靠近。”
终于说完,容戎才抽出纸巾,轻轻擦拭自己脸上的泪痕。
“所以,郄先生,我向您坦白了一切。如果您还是想要报警的话,我也接受,毕竟我国的法律不准私制这种东西。”
“算了。”霍决轻轻舒了一口气,“情况我都了解了,你走吧。”
容戎心中一喜,不敢相信幸福来得这么突然,他脸上一片茫然,晃了晃修了一半的锁链,“那还需要给您演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