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妈妈这才放下架子,伸出手指了指最左边那个扎了双螺髻的瘦弱丫头,微抬了抬下巴:“就从你开始,挨个说说吧!”
“见过三姑娘,奴婢姓王,名二丫。原是上河庄人,后因家里添了小弟揭不开锅,所以卖身为奴。”
“见过三姑娘,奴婢姓李名云舒,原是掖县县令之侄女。后大伯犯了事,奴婢也被发卖为奴。”
……
“见过三姑娘,奴婢名白芍,原是恩国公府上,八姨娘院里的次等洒扫丫鬟,只年前她难产血崩,一尸两命。国公府老太太便将我们这些院子里的都发卖了出来。”
一炷香过后,十几个丫头才挨个将底细交代清楚。
“不愧是国公府里出来的丫头,生得这般好看,说话也利索。”
陆昭华盯着最后这个叫白芍的,面露喜色,抬头看向罗妈妈,
“妈妈瞧着她可好?”
这三姐儿到底年幼,没有接触过管家的章程。
罗妈妈并不答她,只冷冷地看向白芍,眼底染上冷意:“不过是个洒扫丫鬟,你有多大的谱儿能叫老太太亲自出手发卖出来?且那国公府的老太君常年清修礼佛,汴京城里谁人不知她仁善,岂会容不得你一个次等贱婢吃一口饭?!
还是说你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这才将那样慈悲的老太君都逼得下了狠手?”
罗妈妈声音冰寒刺骨,一众小丫头皆吓得缩起了脑袋。
那白芍连忙跪下告罪:“奴婢冤枉啊……”
可不等她说完,牙婆便是面色一白,当即叫人将白芍带下去:“满口谎言的贱婢!若非有着罗妈妈提点,我倒是叫你个黄毛丫头骗了!”
见人彻底拖走了,牙婆行礼告罪道:“多谢罗妈妈了。那贱婢外表纯良,我这也是想当然了,这才叫她骗了去。您可莫要怪罪。”
“终日打雁,却叫个小雁儿啄了眼。”罗妈妈并不买账,阴阳怪气,“亏是今儿个夫人差了我在一旁帮着,若那种货色真安排在了我们姑娘身边,他日出了事,你有几个脑袋能补得上?”
“是是是,罗妈妈说的是。”牙婆心里暗骂那白芍,冷汗已湿透脊背,“要不说咱们府上的哥儿姐儿的都是有福气的,那种贱婢是万万攀不上伯府这种高门的。”
见她态度极好,罗妈妈面色稍有了缓和,这才俯身凑到陆昭华耳前,恭声问道:“姑娘可听明白了?”
“妈妈还真是厉害,简直是像会掐算似的!”陆昭华惯会装傻充愣,一通惊呼将罗妈妈哄得神采飞扬。
自然而然,罗妈妈教她时也多上了几分真心。
其实,陆昭华是故意卖出这个破绽的,她早就看出那白芍不对劲。
她虽深居闺中,对管家和外面的事都一无所知,可那白芍在说话时眼神游离,根本不敢对上罗妈妈,在说国公府老太太时,又明显气势减弱,这在心理学上,就是心虚的表现。
正好便宜了陆昭华,借着白芍在罗妈妈跟前扮一次吃老虎的猪。
“罗妈妈,今日您说的真是叫昭华受益匪浅!”陆昭华哄死人不偿命,甚至用上了敬语,“不如就叫我按着您的意思亲自选出几个丫头?”
说着,陆昭华指了指靠右边那个,生得黝黑,看着一脸蠢相的丫头:“比如这个,正印证了您说的,老实本分,心无城府。”
她又指了指左侧角里那个畏畏缩缩,瘦成竹竿的:“还有这个,不正是您说的,谨小慎微,心思浅薄?”
罗妈妈面露难色,看到她指的这两个人,更是两眼一黑。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