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炼城西,悦仙楼五层,临窗雅座。
刘玉衡提壶,琥珀色灵酒注满王皓杯中玉盏:“师兄,此番大比尘埃落定后,师弟便辞去器盟执事之位,觅地闭关,行那证丹大道了。”
王皓抬眼,目光似能洞察人心:“哦?何须一定等到大比落幕?那陆归尘终归不是你嫡传师侄。
纵使他夺得筑基进修令,其功勋所换来的器盟赏赐,於你我证丹所需,亦非至要之物。”
他端起杯,轻呷一口,意有所指。
刘玉衡沉默稍顷,举杯相敬,酒液微漾,映著他眼底的一丝决然:
“不瞒师兄,在器盟浮沉三十载,灵石丹药,积攒已足寻常证丹之需。然师弟所求……”
他声线压低,带著金石般的坚韧与一丝藏不住的渴求,“却是那三甲举荐人的厚赏!”
“五行之精?”王皓眸光一闪,頷首瞭然,“原来如此。我道你这些年口称『证丹足矣皆是託词。
看来是早打著藉此上窥道途,以期金丹道纹更胜一筹的主意。”
“大道在前,谁人不想爭一爭?谁人不想一睹那上境风光?”刘玉衡苦笑,旋即又压低声音,望向窗外那接天金塔的虚影,眼神飘忽。
“四大宗……多少年未有这等『和衷共济的景象了?从链气期便广纳阵、器、符道奇才,倾力栽培……师兄真以为,老祖宗们只为眼下天泽海的战局?
那深海万丈之下,传闻渐炽……只怕,便是关乎那……”他没说完,却將杯中酒一饮而尽。
“噤声!”王皓眉头微皱,指尖轻叩桌面,一道无形法诀悄然布下隔音屏障,方才训诫道,“此地非你我洞府!妄议老祖行止,乃是取死之道!”
“师兄教训得是,是我失言了。”刘玉衡收敛神色,长揖告罪,继而眼中执著未减,
“但若得那【五行之精】,师弟闭关苦修十数载,金丹初成时,或可再多烙印一道本源道纹!
此纹一成,未来……便是在那縹緲元婴境门前,亦能多爭取一两分叩问之机!这便是我这微末之人所能企及的最大机缘了!”
“我明白了。”王皓缓缓点头,神情郑重起来,“你忧心的是,即便得了五行之精,恐因这俗务缠身未能立时闭关,
夜长梦多,引来有心人覬覦。此事……为兄稍后便替你签印请呈,儘快递至长老案前。”
“多谢师兄成全!”刘玉衡心头大石落地,再次郑重举杯。
清冽酒水入喉,他目光投向窗外,凝视著那座巍峨矗立的金色巨塔。
“此一搏,胜败皆繫於此。”刘玉衡低声道,“师弟强推陆归尘出山应考,强令璇璣眾人助他成行,其中因果已结。
若他真能藉此腾飞,我与璇璣上下便是结下一份大善因;若不能,我这颗求道之心,也算倾尽全力,只待证丹后,再来慢慢偿还这份果。”
他的目光未曾从那通天巨塔上移开半分,仿佛要穿透厚重的塔壁,
而此刻塔中一隅,那片被混沌扭曲法则分割的独立空间里,承载著他全部期许的那道身影——
一袭白袍的青年陆归尘,正聚精会神地伏於锻台之上,灵巧的刻灵刀在一指厚的紫色铜片上,勾勒出繁复而蕴含至理的纹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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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屏之上,象徵七日时限的七道光柱已熄灭了两道。